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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胤禟只有半个魂在听。
“争取领兵受命的事,看起来是你在撺掇他,实际上却是他把住了你。”
“那是自然,这事横竖都不由我拿大,我只是个穿针引线的掮客罢了。不过他们也离不了我。”他倒身在迎枕上,“先在你这儿歪歪,赶雪停了就去八哥那儿。”
“你有日子没过八爷府了,这是要做什么去?”
他已睡眼朦胧,轻声呓语道,“要什么,要钱呗,还能要命不成……”
申时没过雪就停了,官道上已蠲了没膝的积雪,胤禟没坐车,换了顶暖轿奔胤禩的府邸。到了园子里,竟有了些惨阳,射出微薄的光,很快就要被暮色收敛了去。园子里的小径上,早有人拿扫帚把雪细细扫了,青砖缝里嵌着灰白的雪的斑点,仿佛灰斑的蟒,却安分守己地通过月洞门去。胤禟刚拐过弯去便看见弘旺,这孩子穿得圆球一般,领着小厮们抽冰猴。他不像胤禩,生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仿佛总是半睁着,梨脸一张,双唇如他的性情一般敦厚而短促,缺乏线条的变化,皮肤倒是白净,算是取了扇儿的优势,唯一一点像胤禩的,是眉锋的走势,在末梢忽然一挑,又下转,仿佛拖了一个很长的上声,不过胤禩眉骨高,总有些不动声色的城府智慧,弘旺却是平坦的一张脸,所以唯一这一点像父亲的地方也很难被人发觉。也许只有胤禟注意到了。胤禟觉得这孩子窝囊木讷,也像极了战战兢兢的扇儿,所以素来看轻他,只是碍着胤禩,不敢明做。胤禩唯有这一个男孩儿,虽然资质差些,到底也是个儿子。
他打开始就爱打趣弘旺,半严半慈,半嗔半怒,
22、一
小孩子最怕从小被某个人唬得成了惯式,哪怕长大了还是对那个人心有余悸。不过小孩都会调皮,也总得找一个他害怕的大人镇他。胤禩家里哪怕一个下人也知道弘旺的软肋是九爷。捣蛋的时候总会拿一句“九叔来了”来治他。
胤禟疾步走到弘旺后边,揪住他的脖领子,故作高声,“什么时辰了,还野在这里!”
弘旺被冷不丁偷袭,兀自哆嗦一下,回头嗫嚅道,“九叔,侄子给九叔请安。”
“甭跟我这儿拍马屁,窗课做完了么?”
“做……做完了……九叔上我屋喝茶去。”
“几天没见,长本事了,这话谁教的?”
“额娘。”
“嗯。”胤禟脸色虽然还是冷冷的,却从鼻子里拖出一声宽恕的音。
“侄子问九婶好,九婶有空就来府里坐。侄子想九婶了。”
胤禟冷笑,“你想她做什么!”
“侄子就待见九婶,那么多大妈婶子里,数九婶最好看。”
“也是你额娘教你说的?”
弘旺点头,忽然很使劲地摇头。胤禟一笑,“看你额娘怎么带教的你?垫三块砖都没你九婶高呢,知道她好看不好看。”
弘旺见胤禟笑了,松了口气,笑道,“我额娘也说,九叔也没九婶高,可这个不能当着九叔的面说。”
胤禟那洋洋自得的神情像一张废弃的纸被揉搓成一团,他确实是腰长腿短,所以总不让瑞玉穿花盆底,这是他的隐痛。他顿时咬牙切齿,揪起弘旺的后脖领,“小兔崽子,你阿玛额娘带教的好儿子!”弘旺又开始抖起来。“九叔饶命!”
“饶命?你听不听九叔话?”
“听。”
“脱裤子。”
弘旺扭捏着不肯。
“脱下裤子来撒泡尿,要是马上能冻个柱子我就饶了你。”
“凭什么?”一个清灵灵的声音,胤禟回身一看,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十三四岁年纪,梳着朴素的两把头,上身穿一件素白兔皮棉坎肩,正秀目含怒地瞪着自己。
“你谁呀?”胤禟问。
“等您搞清了自己是谁,我再告诉您我是谁。”
“你什么意思?”他皱眉。
“有您这么当叔叔的么?”她走过去领起弘旺的手,她要比弘旺高大半个头,俨然一副姐姐的样子。“你也是不争气,好歹也是这个府里的半个主子,在自己家里,怕他!”
一旁的侍女小厮们看场面下不来,正想着怎么打圆场,听得服侍宝琪的捻儿一老远喊道,“福晋给姑娘备下一件羽绸斗篷,等姑娘去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