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调动,是常有的事儿,再说八爷一向心善,体恤奴才。”
花大奶奶扑哧一笑:“反正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对不对?”
妙莲冷下脸来:“您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主子对我再好,我也只是个奴才,做奴才就守奴才的本分,这般得意忘形,怕是日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呢。有您这么撺掇我的么,您是我亲妈吗?”
见她真有几分生气,花大奶奶就不说了,转个话头,又讲道:“额娘也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只是咱家最近……出了事,我想着你能帮衬些,我病急乱投医,就光往好处想了。”
妙莲一惊:“出什么事了?”
“咱阿玛蹲号子了。”喜薇说。
花大奶奶抢白道:“闺女别急,听我跟你说。十五那天尚阳堡忽然传了信儿来,说你阿玛私扣修清河水坝的官银,让人押起来了。”
“阿玛给人做奴才的,哪里碰得着官银?”
“道理是如此,不过这些时日,你阿玛一直给托哈齐大人理帐,来往间私营假帐定是有的,也不过是替主子卖命罢了,他一个小隶人,借给他胆子也不敢做的。可现在东窗事发,主子见口子大了堵不住,就拿你阿玛当了填料了。”花大奶奶说着,拉下襟上的帕子抹眼泪。
妙莲急道:“那不成,赶紧想辙呀。”
“这不正托人打典嘛,你舅舅、兄弟,那些在老家的亲戚们,也都捎了话过去。可是咱小门小户的,哪儿攀
6、五
得上那么高。”
“亏您刚才还有说有笑,出了这么大事儿,您也搁得住。”
“我搁不住也得搁啊,本来想让你安心在宫里,并没打算给你传信儿。但是眼下我们既然见面了,闺女,你能不能求求你的主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咱但凡有一条活路,也不给你添乱啊。”
“额娘,阿哥爷他还没当差,在朝廷也没有人脉呀。再说这样的事儿,咱开口也不知轻重啊。”
花大奶奶擤着鼻子道:“我就说,你阿玛命苦啊,受了一辈子罪,老了还要蹲号子,他那把老骨头不知道挨不挨得住,儿女们也都指望不上……”
妙莲道:“行啦额娘,我没说我不帮,再怎么说也是我亲阿玛。只是,您刚才扯了那么多闲篇儿,并不以实情相告,恐怕不是当女儿的指望不上,却是您根本没打算指望吧。”
花大奶奶这才脱了哭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姑奶奶,额娘这辈子就两个指望,一个是你阿玛,一个就是你。我原先以为你阿玛算是在主子那儿站稳了脚,可谁知道还有这一出阴沟里翻船呢?现在不光是额娘指望你,全家都得指望你了,我方才只是想探听探听你在主子跟前的分量。我的好闺女,这会子也容不得细琢磨了,你找八阿哥,你让他去找他兄弟说去。”
“兄弟?”
“太子啊!托哈齐大人就是太子的包衣。”
妙莲这才记起前日在太子面前讨巧卖乖,还耍小聪明向太子提起过阿玛在托哈齐手下供职。事儿陷在太子手上,帝王家的兄弟不似寻常,反不好通过八阿哥讨情,便道:“这事儿还须从长计议。”
“哎呦,你阿玛可拖不得了。”
“我知道,我尽快想辙就是了,您放心。”
母女间正说着,但见凌保快步冲进院来,见阿哥的丫头在院中,便粗声问道:“八爷呢?”
妙莲忙站起来回禀:“回后堂净室歇着了。”
凌保不敢耽搁,立马到后堂净室,在外厅被春晓拦下,回道已睡下了。凌保抹着额汗说九皇子出了事,声音都打着颤。胤禩在内室听到,便唤他进来。
凌保进来跪在地上回道:“爷,出大事了。刚跟九爷十爷在棋盘街茶楼听戏,九爷他……”
胤禩感到不妙,已下地披上了外褂,一边忐忑地听凌保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