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挂念,臣妾惭愧。”
春香上了茶点,知他们有话要谈,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无双与李晏本就是屏退了下人而来的,因此现在屋里也只有无双、李晏与李容华三人。
顿了一会儿,无双淡淡道:“何美人去了。”
李容华虽不知她提起何美人是何意,却也面露忧伤,红了眼眶,待抹了抹眼角,她才说道:“臣妾听说了。臣妾离宫的时候,妹妹还好好儿的,谁料……谁料竟比臣妾早走了一步,当真是世事无常。”
何美人为何而死,在座三人都知道,但这表面工力夫却不得不做。
“不知妹妹的后事……”
无双也不瞒她:“终究是个美人,按礼制来也不得品级高的风光,父皇如今还未清醒,南阳那边又乱了,她此时大去乃是不吉,只能一切从简。”
“我那苦命的妹妹……”听到这话,李容华泪珠直掉。
待她平静之后,无双才道:“本王从来不知李容华会弹琴。”
“年轻时候学的,本就技艺不精,多年不弹,手都生了,让殿下见笑了。”李容华有些不好意思。
无双点点头,不再多问,半晌又道:“省亲也是有规矩的,少则一日,多则三日。李容华能多住些日子也是得益于外面不安定,只是规矩到底是规矩,李容华在太师府住了近两个月,自然不妥,已有人有微词,本王……言尽于此。”
“是臣妾疏忽了。”李容华面露慌色。
本就是为了躲避太后的杀手,如今何美人已死,太后万不会冒险再杀李容华,李容华这个亲已经省得够久了,再不回宫,太后与朝上那里都不好交代。
“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走了,李容华好生调养身子便是。”
“恭送殿下。”
“主子,燕王殿下来是为了何事?”
“她是来催我回宫的。”李容华苦笑。
“可太后……”春香惊呼。
“太后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太子与燕王看在太师的面子上允我留下这条命,已是不容易,燕王说得不错,我若再不回宫,怕是会有折子递上去。”
“主子……”
“收拾收拾罢,过几日便回宫。”
“是。”
无双出了安园,行至一半,突然说道:“本王忽然想起,李太师卧床多日,可有好些了?”
“多谢殿下关心,还是老样子,家祖年纪大了,身子经不住丝毫疏忽。”李晏心中一惊。
无双微微颔首,道:“本王带了不少良药,如今李容华已然病愈,用些补品便已足够,良药怕是不用了,不如本王去瞧瞧太师罢,那些药他或许用得着。”
“殿下请三思,家祖病重,恐传染殿下。”李晏露出惶恐之色。
无双瞧着碍眼,果真是李太师的孙子,多会演戏。“无碍,太师为国为民,操心劳累,本王怎能惧怕此等小事便不去看望太师!走罢!”
看着无双的背影,李晏微微苦笑,燕王殿下对太师府熟悉得很,都不用他带路。爷爷,不是孙儿不帮你,而是燕王太狡猾,先是提出探望李容华,后又“不经意”地提出顺便看看“重病卧床”的太师,令人防不胜防啊。
再说李太师,躲在被窝里等了许久也不见燕王来,心中甚是满意,以为孙子出息了,终于将燕王拦住,便起了床。忽又觉得自个儿肚子饿了,便令人端了烤鸭来,正毫无形象地啃到一半,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李太师暗恼一声,眼看来不及了,便连人带鸭地钻进了被窝,闭了眼睛暗骂孙子没用。
李晏走到床边,俯□,在李太师耳边小声唤道:“爷爷,燕王殿下来看您了!”
李太师热得满头大汗,又被鸭脖子噎得面色发白,倒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李晏靠得近,怎会闻不到烤鸭的香味,自家祖父的下巴还有一块油没擦干净,他只得装作为李太师擦汗的模样将那油渍拭去。
李太师本就噎得难受,见孙子为他擦汗,想咳嗽几声提醒他为自个儿拍拍背,可喉咙被卡住了,怎么也咳不出声,李晏又是个呆子,怎会明白自家祖父的心意,因此气得李太师大吸了一口气,那块鸭脖子竟真的不上不下得卡住了。李太师急得直拍李晏,李晏见状,顿觉不好,却不知自家祖父这是怎么了。
无双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终是于心不忍,唤了龙一出来。
龙一只消一眼便知李太师被卡住了,稍使巧劲,狠狠地拍了李太师几下,终于将那块鸭脖子拍了出来。李太师大喘几口气,看见呆孙子一脸茫然,心中恼怒,一掌抽过去,狠狠地拍上了李晏的臀部。李 小公子在心上人面前被爷爷打屁股,又羞又气,偏偏打自己的是自家祖父,他又不能还手,简直要气得将自己闷死。
龙一顺便为李太师把了把脉,道:“气虚而已,无碍。”
是呀,李太师被一块鸭脖子卡得气虚了,情何以堪啊!
装病已然败露,李太师干脆起了身,打哈哈道:“老夫见了燕王殿下,一下子便精神许多,就连腰酸背痛的小毛病也不翼而飞了!”
无双一本正经:“原来本王还是良药。”
“自然是良药!”李太师也不在意自己衣服上的油污,大笑道:“殿下一来,不但老夫的病好了,就连老夫的孙子也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