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转身欲走,园中之人却看到了她,笑盈盈地朝她福了福,道:“殿下,真巧!”
无双颔首不语。
贺淑仪知她怕是不记得人,连忙笑道:“殿下平日里极少出淑兰殿,怕是不认识臣妾,臣妾是三皇子的母亲,淑仪贺氏,这位是徐贵嫔,是大公主的生母。”
无双点点头,多扫了徐贵嫔一眼,大公主燕水仙和亲之前曾求她照应母亲,她才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女子,印象中她胆小懦弱,有些憔悴,今日看来气势倒是强了不少,容光焕发得似换了一个人,想来转变不少。
贺淑仪招呼无双坐下,命人上茶,盈盈笑道:“殿下事务繁忙,臣妾平日里极少私下见到,今日有幸遇到,先恭贺殿下立下赫赫战功、得胜还朝了!”
无双微微颔首,面色淡然。
今日虽然算得上暖和,但毕竟是冬日,寒气逼人。无双习武,内功深厚,自然不觉得冷,贺淑仪与徐贵嫔则穿着裘皮袄子,手里端着暖炉,倒也捱得过去。御花园里不如春日那般百花齐放,仅余下几种耐寒的还在盛放,其中便有那红梅,在这寒气中吐蕊绽放,分外妖娆。
无双无意中扫了徐贵嫔一眼,谁知却被她发觉了,她淡淡笑道:“殿下可是觉得臣妾与以前不一样了?”
无双不语,端起热茶抿了一口,一股梅香扑鼻而来,她不禁顿了一下,垂目瞧杯中,白瓷衬着红色的梅花,艳极。
贺淑仪见状笑道:“这是徐贵嫔的手艺,徐贵嫔是个雅静的人儿,见那些娇花凋零,心有不忍,便将花收集起来,秋日里制成花茶,既美味又养颜,殿下若是喜欢,改日臣妾让人送到淑兰殿里?”贺淑仪此举有些借花献佛。
无双淡淡道:“费心了。”
无双自然不缺这等花茶,只是两位妃嫔的好意不好驳了,无双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即便从未受到过礼教的束缚,又因身份尊贵,极受宠爱,不必与人假意逢迎,但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常年浸淫于帝王之术、权术之道,她自然懂得这些所谓的规则。比如此时,人家既然存心想送,自己就顺水推舟地收下罢了。
“殿下喜欢就好,也不费事,臣妾平日里闲着,做这花茶也是打发时间,能入得殿下的眼是它们的福气。臣妾使它们免于融为泥土的一部分,延长了它们的美丽,殿下您瞧,这杯中的花儿是不是比那枝头上的更美、更艳?”
无双看着杯中那片从整花上脱落的花瓣,默然。虽然这杯中之花艳极,却衰败得更快,一如眼前的徐贵嫔。
徐贵嫔似是知道无双心中所想,温和地笑道:“水仙走了之后,臣妾没了顾忌,自然不必那般谨慎,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活一次,臣妾就算是为了水仙,也要夺一些本就属于臣妾的东西!”
无双心中了然,燕水仙和亲之事的个中缘由她是知晓的,那个被众人遗忘了多年的大公主倒是这宫里头难得的女子,无双为了那高昂的头颅,为了那极有价值的交易,同意她的请求,只是燕水仙怕是没有想到,她为了母亲舍下骄傲,她的母亲也会为了她拾回骄傲。
“徐姐姐尽喜欢说这些,也不顾我这俗人听不听得懂。”贺淑仪说着看向无双,不禁感叹道:“ 都说岁月催人老,咱们呀也老了,殿下都这么大了,臣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被皇后娘娘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不哭不闹的,真招人疼,如今却这般大了。殿下跟皇后娘娘长得极像,不过娘娘爱笑些。”
“主子,奴婢前些日子好像见到了皇后娘娘。”银杏怯怯说道。
“胡说!殿下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简直是胡言乱语!”贺淑仪怒道。
银杏吓得一缩,却仍低声道:“主子,奴婢真瞧见了,那日您刚出了长宁宫她就进去了,奴婢瞧得分明!”
“还敢乱说,皇后娘娘……”贺淑仪冷脸斥道。
“妹妹息怒。”徐贵嫔打断她,淡淡道:“这丫头说的怕是萱语宫那位。”
贺淑仪闻言,顿时了然,随即笑道:“殿下去了边关,自然是不知道的,殿下走了之后,皇上常去萱语宫,咱们先前也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太后拨了个丫头给萱贵嫔,那丫头极像当年的皇后娘娘,硬是留住了皇上的脚步。前段时间,太后娘娘特意招了太医去萱语宫,怕是得了好信儿,如今正宝贝似的护着呢。”
萱语宫里的越溪有身孕之事,整个宫里都知道,可是如今皇上把她放在心尖上不说,太后可是宝贝得紧,谁敢打她的主意?
“妹妹多言了,皇上的事哪里轮到咱们操心,太后娘娘自然有她的用意。”徐贵嫔淡声提醒道。
贺淑仪忙道:“姐姐说得极是。殿下,臣妾失言了,还请殿下莫怪!”
无双点点头,缓缓地饮一口茶,说道:“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徐贵嫔与贺淑仪忙起身福身道:“殿下慢走!”
待无双走出园子,二人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