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飞再回头找帮子、舀子,早没影儿了。
嘀——,嘀——,银锭桥那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
华龙飞也不要他的棉袍了,扬手把要锤子扔进什刹海水里,一转身逃进一条胡同……
北京的胡同不像宽城,宽城老家的胡同宽敞也比较短。北京的胡同弯弯曲曲又窄又长,华龙飞拐了两个弯儿就把自己转晕了。他本来就靠太阳分辨方向,现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左右都闹不明白。
他刚转出胡同口,前面又是光亮乱晃,警察们竟然堵在前面!
华龙飞又缩头转身往回跑。
这回他学乖了,前边一定还有警察,得另想办法逃走。可是胡同两面都是紧闭的门楼,遮风挡雨过夜是好地方,逃避警察巡捕就是死路一条。
抬头往上看,他更是连连叫苦!这一带的胡同两边都是高高的砖院墙或者房子,爬不上去,翻不过去。就像一只老鼠把自己装进一根弯弯曲曲的管道里……
他喘着粗气,边跑边看,终于看见一个门楼里闪出灯光。
他也顾不了多想,躲进门楼就敲门。这也就是个孩子,要是成年人打死人命逃跑,谁敢擅自敲陌生人的门?
他敲了两次,刚要喊救命,大门竟然开了。
灯光下竟然是一个中年妇人。
“婶子救命啊……”
那妇人问:“你是谁?怎么回事啊?”
华龙飞:“我是回春堂学徒的……,警察在抓人,我害怕……”
“哦,你进来吧。”这个女人或许也是脑子有问题。
华子光着膀子,浑身土霍霍,分明就是个小叫花子。还是把他领进了院子里。
院里上房灯光灿然,有几个大鼻子大胡子黄头发的男人正在谈论着什么。那妇人把他领进右手边的一间房子里,华龙飞立刻闻到直达肠胃的饭菜香。
妇人走进厨房,舀了半铜盆清水,放到木架子上:“赶紧洗洗。”
华龙飞头脸上身稀里哗啦洗了一遍,那妇人不禁一声长叹,随手拿起一件褂子扔给他:“穿上,吃饭。”
华龙飞普通给那妇人跪下了:“婶子,谢谢您救我。”
那妇人却说:“你不想要饭的,也不像学徒的。到底是谁家的少爷?”把华龙飞拉了起来。
华子:“我是关外华家华兴堂药铺的。来北京学医,啥都没学到……”华子不由得说了实话。
那妇人将一块面包一杯牛奶放到餐桌上:“赶紧吃了吧。”
华龙飞深鞠一躬,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那妇人很惊奇:“你吃过西餐?”
华龙飞:“我家街对过有一家钟表铺院子,老毛子开的。我经常去他家玩儿。”
吃过牛奶面包,华龙飞才有心思注意倾听外面的动静。可是整条胡同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什刹海边上足足走了一整天,晚上又是一场激战。冒冒失失把人打死,惊慌失措在胡同里跑了半夜。一旦吃饱了肚子,他竟然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当花子再度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明亮。身体下面软软的,明显感觉自己下面铺着褥子,身上盖着被子,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可是往身上一看,连忙又躺下了,盖严了被子。
他浑身上下被脱得精光,一丝不挂。
四合院中央不时地传进来砰砰砰,哈哈哈的声音……
听声音还是个女的!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裹着被子,光着脚丫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
哇塞!不禁看得华龙飞脸红耳热。
院子里的一棵香椿树上掉着一个圆鼓鼓的袋子,袋子下的草坪上有一个梳着粗短辫子的姑娘。
华龙飞从来没看见女人穿这种衣服,一件紧身衫子不知怎么做的,露着两条白花花的胳膊。高耸丰满的胸部一颤一颤,波涛汹涌。那条裤子更是特别,像多了一层黑色皮肤一样紧贴着身体。
她手上戴着圆咕隆咚,红色的东西握成大拳头,哈哈地狠揍那袋子。揍着不解气,就用脚踢。那腿抬的真高,一下能踢上华龙飞的脑袋!
在仔细看她的脸,华龙飞惊得嘴都合不上。就是在大栅栏儿,扔给他两块大洋,被野狼中称作二毛子的姑娘!
华龙飞一时间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