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生一计,忍住笑意:“主君,我想我应该道个歉。”我的声音响亮,让他们变得专注,“我的态度或许……不大讨喜,行动的结果时常与我原本的动机出现差距。回归到根本,我认为我对卡西乌斯的处置已经算是手下留情,而我之所以反抗你,并非因为我个人或首席执政官阁下有意羞辱。若他没被你的走狗”——我瞟向费彻纳——“攻击到失去意识,想必也会尽力做出弥补。”
“弥补,”她重复我用的这两个字,“弥补什么呢……”
“弥补我在酒会上捣的乱。”
奥克塔维亚望向艾迦:“他称那叫‘捣乱’!安德洛墨德斯,砸盘子可以说是捣乱,抢人家的妻子还能硬说是捣乱。但杀死宾客、砍断一位奥林匹克骑士的手臂,这不能称为捣乱。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找乐子吗,主君?”
她身子往前一探:“这叫谋反。”
“你该知道谋反会有什么下场,”艾迦开口,“我父亲给了我们姐妹很明确的教训。”她父亲就是轰掉土卫五的灰烬之王。洛恩很不欣赏他。
“你的道歉分量不够。”奥克塔维亚接着说。
“错。”我回答。
我的语气让她一愣。
“我刚才说我应该道歉,但我不能道歉,因为现在是你应该向我道歉。”
房间陷入死寂。
“你这兔崽子。”艾迦缓缓起身。
最高统治者阻止她,语调变得尖锐又冰冷:“我让自己的父亲身首异处,没有对他道歉;我让我孙子的母亲死于流寇攻击,也没有对他道歉;我毁掉了一颗卫星,也没对任何人道歉。那么,我为什么得向你道歉?”
“因为你违反律法。”我说。
“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就是律法。”
“不对,你不是。”
“真不愧是洛恩的徒弟。他有没有说过,为什么他丢下自己的岗位离开?”奥克塔维亚的目光飘向莱森德,“为什么他要弃孙子于不顾?”
我不知道原来他与莱森德是祖孙关系。这瞬间,师傅骤然退隐的举动变得合理。洛恩常常提到联合会失去昔日风采。人是多容易忘记自己仍是凡俗之身。
“因为他看透了你后来的模样。你不该成为女王,联合会也不是什么帝国。我们受到律法与阶级的规范,没有私人的金字塔顶端。”我望向她的两名杀手,“费彻纳,艾迦,你们保护的是联合会,维持的是和平,远赴太阳系边疆,拔除混乱根源。可是,除了这些,奥林匹克十二骑士真正的任务又是什么?”
“你说吧,”艾迦对费彻纳说,“我不想陪他演戏。”
费彻纳懒洋洋地说:“维护规章。”
“维护规章,”我复述,“规章明确指出,‘决斗开始后未达结束条件不可终止’。条件是一方死亡,卡西乌斯还没有死,断了条手臂不能算数。我遵从钢铁金种先祖的教诲,我的权利不该遭到侵犯。把我应得的还我,将卡西乌斯·欧·贝娄那的头摘下,否则你们就不该继承骑士的名号。”
“不可能。”
“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说。你们可以到火星来找我。”我转身朝门口迈步。
“我接受。”奥克塔维亚的声音传来。
我停下脚步,暗暗想着:这些人真他妈的好预测。只要得不到,他们就最想要。
“为什么?”我没回头。
“因为我可以给你奥古斯都给不了的东西。因为弗吉尼娅也明白我这句话的真实度。你不是想跟她在一起吗?”
“但你为何要收买一个轻易就转变立场的人?”我转身,面无表情地望向费彻纳,“这种人和妓女有什么两样?”
“是奥古斯都先抛弃你,你才离他而去。”奥克塔维亚说,“就算你还没看清事实,也可以想想他女儿,她已经看清了事实。但我不会抛弃你。去问问三御史,问问她们父亲,问问弗吉尼娅。只要是人才,我就愿意给机会。站在我这边,成为我的将军,我就让你成为奥林匹克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