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护士把手里的纸单递给厉景威,他还是不太确信眼前的事实,他匆匆看着眼前的中文版《家属意见书》,“流产!”他茫然抬头去看护士,“还有的救吗?我是说她的孩子。”
护士摇摇头,“患者做卵。巢切除手术没多久,本来这个时候怀孕就是不能保留的,孕期腹部增大,伤口撕裂她就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再加上她外力伤导致的胎。盘脱落,保命更重要。”
护士生硬的中文,听在厉景威耳中无比别扭,“知道了,我签字,有笔吗?”
护士把笔递到厉景威手里,“术后留院观察48小时,之后康复休养必须用心,单侧卵。巢怀孕机率比常人少一半,她体质又弱,不调养好,只怕日后……”
“我知道了。”护士生硬的中文,厉景威听不下去了,他打断护士时按在白纸上的笔尖不经意戳破了纸页,横竖几画下去他的笔都拿捏不好轻重。
签完字,厉景威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和那个笔尖戳破的小孔,无尽哀伤悄无声息占据了他身心。
护士从厉景威手里拿回纸笔走了,厉景威机械地道谢,之后疲乏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急救室亮起的灯。
厉景威伤神不仅仅因为温晴的身体现状,还源于他的羞愧和亏欠,行使完丈夫权利,却没尽到一点丈夫该尽的义务,害她受伤、害她流产、害她无家可归……
厉景威用力捶捶自己的头,大脑似乎是麻木了,失去该有的思维能力,现在茫然坐在这,不能帮温晴分担半点痛苦,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给她一个怎样的将来和身份。
呆坐近一小时,厉景威的耳机响了,“景威,酒会现场没有高云,我们只能假装敬业站岗到最后,具体情况回去细说,完毕!”
听耳机里恢复安静,厉景威沉闷回句,“收到!”
“厉队,你还好吗?”王红的问话有点迟疑,毕竟是集体工作状态下的对讲耳机。
听到王红问话,厉景威忽然想和她聊聊温晴,他想知道在自己一片空白的日子里,温晴是怎么的。
厉景威把电话拨出去,似乎没有过度王红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了,“厉队!”
“王红你那走的开吗?我在医院急诊楼三楼,方便的话……”
“我马上到!”
听王红挂掉电话,厉景威有点惭愧,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亏欠身边每一个女人,温晴、王红、甚至更多的是兰兰!
“厉队,谁在抢救!”王红站在厉景威面前还喘着粗气。
厉景威淡淡瞄一眼王红,目光又落在急救室的灯上,手随意拍着身边的空位,“王红坐吧!”
王红留意到厉景威臂弯衣服上的血迹,“厉队你受伤了,我看一下!”
她手才触到厉景威胳膊,厉景威忙抽开了,王红真切的关心,他也觉得受之有愧,“不是我,是温晴的。”
王红伸在半空的手停滞两秒,之后划着没落的弧度放下,“找到温晴,是好事!怎么她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