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青年反身面对中年道士,缓缓拔出长剑。
他拔的很慢,很轻,象是晚归的丈夫回家开门,却怕惊扰了已然入睡的妻子。几乎听不见剑与剑鞘的磨擦声,但剑气却猛烈无比,竟似等不及一样,潮涌而出,越鞘凭空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中年道士面色一寒,道:“你。。。。。。不知尊姓大名?”
白袍青年微笑道:“不认识我的人,也该认识这把剑。”稍顿了顿,又道:“在下白周流。”
中年道士听他报上姓名,沉默了一瞬,才道:“‘龙吟剑’!你是‘真言门’的二弟子。”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抱着琴匣的圆眼中年人,道:“看来,他就是温殊的大弟子毕芒了?”
白袍青年点点头,道:“正是。”
听到这里,谢玄淡淡道:“原来是他们。”
容楼道:“他们是谁?”
谢玄道:“是个这几年才在南方兴起的门派,门中之人都笃行密宗佛教。密宗又称真言宗,所以他们取名‘真言门’。门主、门徒并未真正出家,只自诩带发修行。听说门主是个汉人,叫‘温殊’,座下有七大弟子,个个神通广大,二弟子白周流,号‘龙吟剑’,剑术超绝,声名也最响。”
容楼讶然道:“汉人?密宗佛教出于西域,没想到这个门主居然是汉人。”
谢玄叹了口气道:“西域佛教有显宗和密宗之分,这几年密宗的势力在南方扩展极快,和‘真言门’的兴起不无关系。他们宣扬的教义,比如修‘欢喜禅’等很符合大众百姓的口味,而他们的‘三密合一’理论又和目前高门士族中盛行的老庄玄学有相通之处,可谓上九品、下九品皆相宜,对南方传统佛教的打击很大。”
容楼不解道:“什么叫上九品、下九品?”
谢玄愣了愣,才道:“差点忘了你是北方来的,这个嘛,说起来复杂,以后到了南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言毕,两人又将视线转向前方。
那边的二人已经战在了一处。
中年道士的拂尘上内力精聚,每次挥出都荡起周边无数气漩,但不知他是有意诱敌,还是过于轻敌,间或总会露出些许破绽。而白周流剑术精绝,却性情沉稳,是以根本不理会那些破绽,手中“龙吟剑”只按部就班,挥洒起来剑气纵横,大气十足,稍稍占了上风。一边观战的“真言门”众人脸色轻松了不少,但毕芒的神情却依旧沉重,高喝一声道:“师弟小心,那道士还未尽全力!”。
又是几个回合已过,只见中年道士猛得将拂尘抛至空中,双掌一上一下伴随着口中“咯〃的一声大叫全力推出,掌力猛吐。霎时间气流汹涌激荡,宛若在他身体周围产生了一次风暴。白周流的“龙吟剑”一接触到奔腾而出的掌力便立刻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嗡嗡”之声,饶是他全力把握却仍抖动不止。
躲在石后观看的容楼讶然道:“又是那招玄门罡气!”这招正是早先青松道士与红胡子相斗时使出的绝技,也是之前温桓对容楼那一战中用于保命的玄门罡气。
谢玄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人功力要高于青松很多倍。”
白周流几乎控制不了手中长剑,眼见掌风又到面前,脚下一错,凌空退出丈余,大惊失色道:“‘太乙神雷’?!孙恩是你什么人?”
容楼听言,心道:原来这功夫唤作‘太乙神雷’,果然威力惊人。
中年道士并未趁胜抢攻,而是当场立定,稳稳接住落下的拂尘,收了功力,笑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徐道明,孙恩乃是家师。”
刚才那个老道士以为白周流已然怕了,冷笑几声,插嘴道:“他是我们‘五斗米’教的左护法,你等若是识相,就不要废话,快些把琴交出来!”
白周流摇摇头道:“这位道长也未免太着急了些,徐道长与我尚未分出高下。”言毕,一跃身又掠至徐道明面前站定,“适才不过是想弄清道长的身份。现在已然明了,”而后未执剑的手作了个‘请’的姿势,道:“徐道长,我们可以继续了。”
二人又战将一处,全力施为。
“五斗米教?名字好奇怪。”容楼不解道。
谢玄道:“五斗米教,教主孙恩,自称是南方道教一脉,其实不过是个邪教。因为凡是入教的都要交五斗米,所以才被称为‘五斗米教’。”
容楼点头,道:“有意思。”
谢玄象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笑道:“还好没白跟这一趟。总算弄明白了,抢琴的是‘真言门’和‘五斗米教’的人。”
这话一说完,他便自大石后长身而起。
容楼一把拽住他,惊道:“你要做什么?”
谢玄笑道:“既然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当然是把我的琴拿回来。”
容楼紧紧拉住他不松手,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了?难道瞧不出这两拨人比上次的两拨要厉害上数十倍都不至吗?居然这个时候打算出去拿琴!”
谢玄轻笑一声,道:“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