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苏茗抬脚走向深柳街尽头,拐角处一间不起眼的茶铺,门楣有些发旧,里面的陈设也不算贵重,但是柜橱中却摆满各种茶罐,整间铺子都洋溢着茶叶的清香。
茶铺里头一个满头鹤发的老者微微佝偻着腰背,正仔细挨个擦拭茶罐。
苏茗跨进门槛唤道:“苗伯,今天生意还好吗?”
老者转过身来,见到苏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姐来了,今日一开张就有好几个客人来买茶叶,赚了不少。”
他朝苏茗走去,左腿却总比右腿落脚浅,原来是个瘸子,但是步伐却很稳健。
苏茗对苗伯微微颔首,又听苗伯道:“小姐前两日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茶铺后头还有三间房,我都一并收拾好了,小姐可以搬过来住。”
幸好还有这间茶铺与苗伯,苏茗不由有些庆幸。
这间茶铺是她初来京城搬到深巷中,偶然间遇到前任铺主生意惨淡要变卖,苏茗当时一眼就看中这家店铺,果断用身上的玉镯换来商铺的房契。
后来又遇到在街边乞讨的苗伯,苏茗见他年迈,且是个残废,心生怜悯,便让苗伯来帮忙看茶铺,苗伯很是尽心,两年下来倒存了不少银钱。
前些时日云鸿秋突然不来找苏茗了,京城中到处都在传扬皇上要把当朝公主赐婚给镇国公府世子,苏茗预感不妙,便让苗伯收拾茶铺后面的屋子,如今果然用上了。
“小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苗伯多少知道苏茗的事情,出言安慰道。
苏茗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苗伯,我明白的。”
到底还是爱云鸿秋那般深刻,一时半会儿无法从心中抹去,不过苏茗相信渐渐总会好起来的,就像当初亲眼见到爹娘兄长被杀,那般痛苦愤恨,可是如今却也渐渐平息了。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嚣张的吆喝:“喂,苗瘸子,你今天生意不错哇!”
苏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褐布短打的家伙从门外大摇大摆跨进来,满脸横肉,不怀好意道:“你说这满街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为什么财神爷就偏偏光顾你这家小茶铺,整日生意盈门,让人瞧着就眼馋!”
既然眼馋茶铺这块肥肉,想必此人定要来宰上一刀,苏茗暗暗冷眼。
果然,那满脸横肉的粗汉大咧咧朝苗伯伸手:“来来,赶快把这个月的保护费交给我!”
苗伯瞥了一眼粗汉:“前天就已经交过了,难道你忘记了?”
壮汉揩揩鼻头,皱起粗眉嘟囔道:“竟然已经交过了?”紧接着又满脸涎笑,“那你就再交一次,谁让你这茶铺生意这么好,我得多收点儿!”
苗伯顿时生气了:“你这人怎么不讲规矩?”
壮汉挺起胸膛,无比骄傲道:“你跟我讲规矩?我告诉你,我就是这深柳堂的规矩,我家兄长就在衙门当衙役,你就算报官都没用,赶紧把钱拿来,否则我就打瘸你的另外一条老腿!”
真是无赖!苏茗在心中暗骂,谁让她只是一个商女,无权无势,赚了钱就只能为人鱼肉,连个街头地痞都敢上门践踏。
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而已。
苏茗正打算让苗伯拿钱打发这个满脸横肉的无赖,却突然听门外传来一个娇斥声:“是谁敢在这儿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