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垂首哭泣着的水灵光,突然抬起头来,反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颤声道:“你……你们说的是谁?”
黑衣少女们转过头,望向她。
星光映着她那苍白、憔悴,但却美绝人间的娇靥,满天星光,都似乎没有她一双眼波明亮。
黑衣少女们竟也似痴了,良久良久,说不出话。
水灵光道:“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两个黑衣少女,突然痛哭着一起扑在地上。
水灵光花容更是惨变,道:“你……你……”
黑衣少女泣不成声的断续着道:“我们……我们哭的人,姐姐你……你本也知道的……”
水灵光颤声道:“谁?究竟是谁?”
黑衣少女道:“铁……中……棠!”
易明再也忍不住脱口惊呼出来:“铁中棠?”
水灵光早已一把抓住了那少女的衣襟,嘶声道:“铁中棠?你……你说的真是铁中棠?”
黑衣少女凄然道:“世上还有什么人比铁中棠牺牲的更多?……除了铁中棠外,我还会为谁如此悲痛?”
水灵光全身都颤抖起来,有如风中之枯叶,口中却大呼道:“你骗我,铁中棠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黑衣少女道:“他真是不该死的,但却真的……真的是死了……水姐姐,我又怎忍骗你?”
水灵光道:“你……你认得我?你是谁?”
黑衣少女道:“冷……青萍……”
水灵光轻呼一声,目光望向另一少女。
那少女将蒙面的黑纱轻轻掀起,露出她那能令任何男人销魂蚀骨的面容,露出她满眶泪珠……
她,正是温黛黛。
水灵光身子摇了摇,全身上下突然变得一片虚空,再没有任何力量能支持住她的身子。
只因她深知别人的话纵然会假,但这两人却是万万不会骗她的——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易明娇呼抱着她,一面大叫道:“是谁杀死了铁中棠,是谁敢杀死铁中棠?快告诉我。”
温黛黛垂首道:“他的义弟云铮。”
水灵光身子猛然又是一震,易明也不觉呆住了,呆了半晌,方自喃喃道:“云铮……云铮……他在哪里?”
温黛黛道:“他也死了!”
水灵光柔弱的心,哪里还能忍受这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打击?她一声惨呼还未出口便己晕厥过去。
易明仰首向天,嘶声悲泣道:“苍天呀苍天,世上为什么有这许多悲惨的事?难道你就个伸手管管么?”
她却不知就在今夜里,悲惨的事此刻还未发生哩!
铁中棠虽然未死,但却比死还要痛苦得多。
在这段日子里,他所忍受的.除了他之外,世上只怕再也无人能够忍受,他的心,当真已磨炼得有如钢铁!
他咬紧牙关,将一切不该想的事都自脑海中逐出,设法忘记——若非自己也有着一段刻骨铭心,椎心刺骨,连梦魂中都难以忘怀的悲情往事的人,绝不会知道这“遗忘”两字做来有多么困难,有多么痛苦!
但坚强如铁的铁中棠却做到了,他将全部精神,全部意志,全部集中起来,不分昼夜,苦苦练武。
他拼命析磨着自己,鞭策着自己,绝不让自己有丝毫休息,因为他只要稍有停顿,那痛苦就有如毒蛇般啃噬他的心。
人类,确是种奇怪的动物。天下万物中,唯有人类心灵的痛苦甚于肉体,也唯有人类能以肉体的折磨减轻心灵的痛苦。
夜帝,却终日石像般呆坐着。
这幽秘的地窟陈设虽华美,但少了他豪迈的笑声,一切就变得黯然无光,寂寞、令清得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