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春见她站着不动,撑开伞走过来打在二人头顶道:“姑娘,走吧?”
沈青黛收回心神,视线轻轻落在伞柄上,上面龙飞凤舞刻着裴字。
她想了想,还是微微张口问道:“哪儿来的伞?”
“裴公子留的,他留了许久了,小僧弥说,裴公子数月前便存了伞在这,说若是沈家的姑娘来礼佛未带伞遮雨,便再拿出来。”
沈青黛未再言语,只是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些。
她还以为他总是那般无趣冷淡,像块木头一样,老成的像为她授课的老夫子。
却不曾想,他也有这般熨贴的时候。
两个身不由己的人,在此刻都曾为彼此无意间生出些冲破禁梧的念头来。
几日光阴转瞬即逝。
萍春抱着一碟子蝴蝶酥推门进来,边吃边冲一旁的小莲打趣道:“嗯!小莲你手艺真是愈发好了,这酥点真好吃,你这手艺真是去酒楼当厨娘也省的。”
她又摸了一块酥絮叨道:“今日集会真热闹,就是我听着书院那些学子都在那儿说呢,说裴公子不爱惜前程,还有大半时间未曾研读便离开了扬州,陈院长苦苦挽留都未留住呢,现下许多淮扬书院的学子都纷纷写诗谴他不知天高地厚呢。”
沈青黛离得远,只听见她们提及裴惊竹,她起身靠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裴惊竹?他怎么了?”
萍春没心没肺地往嘴里继续塞着蝴蝶酥,间隙间开口道:“姑娘,裴公子走了。”
沈青黛手里的书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有些怔怔地望着桌案上为他准备的红绳,嗓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他走了?他竟骗我……不辞而别,他如此骗我,我又何曾真的与他相识……”
萍春吓傻了,费劲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蝴蝶酥才靠近沈青黛。
她从未见姑娘如此口不择言,失魂落魄。
沈青黛有些自嘲,任凭自己软软靠在软榻上,她第一次相信别人,她劝自己不要太过工于心计,也该试着相信别人的良善之心。
于是瞧着光风霁月,和光同尘的裴惊竹,她心中有时也会暗生艳羡,她向往与他这般光亮地活着,于是,她试着去相信他,她渐渐不再在他面前那般精心地伪装自己……
可是,他却骗了她,不辞而别……
沈青黛声音带着些疲累,也带着气愤,她恨恨道:“萍春,把裴公子送的那画儿找出来烧了。”
萍春心下一惊,叫喊出声:“姑娘!”
“去。”
见她心意已决,萍春只好一步一步挪向库房。
那画可好看,姑娘也真舍得。
待看着那一精妙的画卷投入火盆中,卷上火舌烧的火势火红一片。
沈青黛只看了一眼,蓦地松开紧紧扣在桌沿的手,起身进了内室,便自顾自画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