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野婆娘生下的贱种!要给我们娘俩为奴为仆!你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吗?”
汉娜骂道:“艹!”
三人就这么商量好,穿过门楼,走向农栅,看着平房里晾着女人的亵衣,不见任何男人的农服。
道路两旁都是荒废的犁田用具,在一点点黄昏暮光的映照下,显得凄凉而悲惨。
——这个村子的男人是死光了,偶有几扇窗户里透出一双双年幼而饥饿的眼睛,偷偷窥伺着这三个大姐姐。
她们抬着俘虏,大步流星地往郡县府邸走,郡守的岗亭有个独眼的女匪在打瞌睡,看见这三位花枝招展的女伴扛着货物,一时愣了会神。
女匪一句黑话吐了出去。
“哪里来的蘑菇?是开条?是走沙?”
在海拉这种气候潮热的南国,种蘑菇是女人的工作,战争过后,屋里的男人死绝了,女人成了土匪,人不再是人,而是货物,自然变成了“蘑菇”。
而开条的意思,是贩卖女人。
走沙的意思,是卖私盐,或卖半成品的含金沙。
翻译过来的意思——
——你们是谁的手下?手上的货是从哪儿来的?来卖人口的吗?还是来卖金子的?
来福不是土生土长的海拉国人,听不懂这种俚语。
汉娜只喜欢用枪口听人说话,用子弹吐出句子,也听不懂俚语。
只有佩洛西女士送信时走南访北,还和朱莉大小姐学民俗,能接上两句,顺便把手上的俘虏翻了个身,让女匪看清楚了。
“看种不看泥。一颗子母弹里迸出两朵花。大炮一响炸碎了膛,就半路出家。”
翻译过来的意思——
——只看货的成色,不问货的来路。我们三个是一家人,一个妈妈,两个女儿,男人生完孩子留下种,去前线当了炮兵,死在战场上了。我们也跟着落草为寇,做人肉生意。
女匪盯着娘仨的头发看了又看,冷笑一声。
“一个花盆里的?还能长出三色来?”
这句我想不用翻译。
就在这时——
终于有个说人话的出现了。
从郡府大院里走出来一个娉婷袅缈婀娜多姿的女人。
看上去三十出头,身段很棒。是个话事人,说话分量足,气质佳。
嘴上足够温柔。
“客人进来吧,都是乱世下的好姐妹,带着礼物来,就好好招待。”
手上足够凶狠。
攥着一条尸身的脚腕,拖着一个男人的半边身子,一对肉掌血红,染着赤浆,像是刚刚教训完不听话的宠物。
佩洛西女士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瞳孔巨震。
——这是多么诡异的一幕。
一个女人,拖着半个男人的残躯,穿着一身睡袍,就这么朝着她们走过来了。
她有血红的头发,指甲很长,像是佩了十把小刀一样。
她不苟言笑,神态淡漠,眼神无光,让人猜不透心思。
她站在看门的女匪身旁,将手里的尸骸扔去府邸的围墙边,从阴影中冲出三五头大丹犬,将尸体分而食之。
“我们的县长刚刚死了。太可怕了。”
她对客人这么说,顺便在做自我介绍。
“我是蝴蝶帮的干部,叫我兰花就行了。”
三位客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恼了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