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奎等没奈何,只好告退。
此刻,他刚午睡起来要去吃药。打发走了人,他懒洋洋倒背双手,慢腾腾穿过杂树林进了讲武阁,穿过厅门到了禁屋小院。
屈敏开了锁,一行人进了小院,从里面把门扣上,然后走到小楼右边山墙与小院围墙之间的空地上?那儿并排置放着六个大花盆。屈敏和范桂良把中间两盆花抬开,露出铺地的大条石,两人又各把一块条石搬开,就露出了一个洞口,屈敏、范桂良陪程瑞彩沿石级走了下去,另两名随行太监曹华勇、马沛则守在洞口。
程瑞彩走完十级台阶,便有个窄窄的通道,只有二丈来长,尽头是道铁门,屈敏开了锁,三人进了一间房。房内有炉灶、炼丹炉、熬药罐。墙根处有几只铁栅笼,笼中关着五个男童,昏昏然睡着。屈敏打开铁笼,一手提出一个幼童,然后把铁笼锁上,再拍开他们的睡穴。两个男童醒来,一看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便哭着要家,又吵又嚷。
程瑞彩笑咪咪地看着他们,并不恼怒。
范桂良则升起了火,把药罐里的药煮热。
屈敏把一个小儿提起,那小儿又哭又叫拼命挣扎,便点了他穴道,扔在地上,拿了个小木槌,又把一只碗一只勺放在小儿旁边。那小儿不知他要干什么,止住哭声呆呆地瞧着他。
范桂良待药煮沸,道:“可以动手了。”
屈敏把小木槌朝小儿天灵盖上一敲,只听“砣”的一声,血水四溅,放下木槌,两手把敲裂的小儿头骨掀开,用勺把白花花的脑髓取出,放进药罐,可怜小儿一声未叫便送了命,把另一个小儿吓得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屈敏把他提了过来,如法泡制。
范桂良又把药拿到火上煮了一会,撤了水,取了只碗,把药汁和小儿脑倒出,恭恭敬敬端到程瑞彩面前,请他服用。
“今儿个咱家是吃第几个啦?”程瑞彩接过碗,拿起汤勺搅着问道。
屈敏道:“回公公,第七百八十八个。”
程瑞彩喝了药汁,叹道:“魏天星、王德奎弄来的药方,要咱家食千个男童脑髓就可恢复阳道,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可已服下这么多了,这体内依然没有个动静,照现在每天多加一个,吃两个还要吃几个月,也真够咱家熬的,也不知要到哪一天才能功德圆满!”
屈敏道:“公公只要食足了一千小脑,阳道定可恢复,到时天下美女尽公公挑选,艳福受用不尽,还能续了烟火,真可谓十全十美,这一天已经不远啦!”
“小敏子,咱家若有这一天,就把药方子给了你们四个,让你们也来个阳道复生,到时咱家给你们娶上三妻四妾,那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哩,你说怎么样啊?”
屈敏范桂良忙道:“多谢公公!”
“咱家这一辈子,什么福没享过?吃的用的穿的不比帝王差。论权势论体面,王公大臣见了咱也得低头三分。可偏偏就是一条咱比不上人,莫说王公贵族了,就连个寻常百姓的也不能跟人家比,这像话么?咱也是个人,还是个大男人,可做了太监,就变得不男不女的啦,你说可恨不可恨?所以嘛,咱实在是不甘心。咱这一辈子只想两件事,一件就是恢复阳道,一件就是南面称孤,做一回皇帝。这两件事如果都做成了,就遂了咱的心愿了,到那时你们四人就是王公大臣啦,哈哈哈……”
程瑞彩说得高兴,笑声一住,就低头吃药,片刻把脑髓连渣带汁吃个点滴不剩。
他舔了舔嘴,十分满足地站起来,道:“走,上衙门去。注意,这尸身别再往外抛,就沉到池中去吧,由你们亲手处置。”
从洞中出来,屈敏用麻袋装了尸身,扔在墙角里,准备天黑后扔进水池。
换了装的温金宝被大家围着评头论足。
笑狐道:“各位,温老弟人本生得富态,经我替他这么一装扮,活脱脱一个贵公子!”
骆贞娘道:“那自然了,谁像你天生一副穷酸相,只配做温大哥的随从!”
笑狐道:“咦,什么话!我狐爷……”
云娘笑道:“嚷什么?人家哪一点说错了?”
卫青萍道:“这呆子换了装,又戴了帽,我怎么看也不顺眼,反不如穿袈裟好看,还带着几分仙气。穿了儒装,胖乎乎的,哪有读书人的样,好俗气!”
钟莹莹笑道:“他要是再穿上袈裟,不把你气死才怪呢?你总不能嫁给和尚呀!”
卫青萍大恼,伸手就去掐她,但钟莹莹早有防备,一溜烟逃开了,直恨得她咬牙。
众人又拿他俩取笑一阵,郭勇丁匆匆来告诉大家,那个叫王四爷的侍卫,已被他托人请到福顺酒楼吃饭,可以乘机下手。
笑狐道:“妙极!你们等好消息吧!立即叫上狗儿猫儿和温金宝走了。
大伙儿直等到天快黑,四人才笑嘻嘻回来,一进小院大家就围着问个不休。
边小龙道:“别急别急,听我说就是了,大家先坐下来。不过,我酒喝得多了,口正渴,贞娘妹妹你给倒杯茶好不好?”
骆贞娘一愣,道:“你好享福,凭什么要我给你倒茶?”嘴里说着,却当真倒了茶来。
笑狐十分得意,一口把茶喝干,说了经过。他们四人也到福顺酒楼吃饭,坐在王老四旁边一桌。吃喝一阵,笑狐故意找岔,把排骨扔了一块到王老四桌上去,硬说王老四扔了鸡骨过来。温金宝遂过去点了王老四穴道,又把郭勇丁请的人也点翻,然后假意和王老四坐一桌喝酒,连哄带吓逼他说了真话。前几天他确实和四个伙伴掠了五个村童回来。村童交给了后园侍卫,至于把这些村童怎么了,他却不知,只听后园侍卫的一个朋友说,小童都关在禁屋。
笑狐说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年多来小童失踪的秘密终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