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珞走向他的骏马前,仰头看向他,伸出了手。
他紧紧握住,“你真的……不后悔?”
“我心甘情愿。”
还记得那年那处雪压梅瓣林间,他束发披散,墨衣微敞,半倚在花树下,他说“我堂堂魏国太子,又怎会言而无信?我既说了不会强迫你,自会等你心甘情愿。”而她的回答“我答应你,你也不准食言,任何事都要我心甘情愿。”
如今……她是真的心甘情愿。
他一个用力,将她提上马背,扭转马头,绝尘而去。身后紧跟着燕云十八禁尉。
“姐姐!姐姐……”鱼儿失控的呼喊声,声声凄然。
他拉住千尘的衣袖,“千尘,那个人是谁?姐姐会不会有危险?我们去将姐姐救出来吧。”
千尘双目失神了半晌,瞬又一亮。“韩相也不能应允的事,他却有得商量,他……莫非是魏国国君。珞珞……他唤陌儿珞珞,当年魏国太子曾与我国和珞公主有和亲之约,此事天下皆知。莫非,陌儿便是已然逝去的和珞公主,她是麒王玥的爱女,麒王因她的死还大病一场,陌儿为何回来却又不相认呢?”
鱼儿已经给千尘这一番的推断懵住了,“姐姐不认自然有她的理由,那个人……就是跟姐姐有婚约的人啊,他会对姐姐好么?看起来,他好像在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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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丝余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上,入夏的夜风依然带着凉意,宝珞瑟缩了一下,更深的依偎进身后那个温暖的怀中。
他的胸膛还是那样暖和,他义无反顾地为她付出情感,却从未得到过一点回应,她伤他至深。这一去就算要承受更多的怨、更多的恨,她也无悔,这并非欠与还,而是……她在尝试放下过去,抬起头来面对他的深情。或许前方有更多的未知,只要他情还在,她必相随。
难为他一收到韩非的飞鸽书信,失魂落魄马不停蹄从洛州直奔而来,直到在她的面前了,他却仍以为那是梦境,这样的失措之举总是因为她。
拓跋嗣一手提缰,一手拢紧了身前的人儿,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没在他怀中的小不点丫头,她高挑绝美,却仍是那样纤弱,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她站在他马前笑得灿烂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只有珞珞才有那样天地为之失色的笑颜。她的一个眼神,便让人觉得难以呼吸,瞬间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那一瞬痛疼随之而来。
这个不守信用的小女人,你可曾尝过锥心之痛?
前路越来越开阔了,渡过了黄河支流一路向北。他们……不是去鲁阳关外的魏军营吗?宝珞忍不住开口询问。
拓跋嗣一路皆沉默无语,听得她问,方才说道:“我本就不是从那里来,为何要回去。”
宝珞愕然,小心翼翼又问:“那么,我们是要去哪里?”
“你别管,就算我要回平城,你也得跟着我去。”
“啊……平城……”平城距此地就算日夜兼程也得好几日的路程呢,宝珞吐了吐舌头,唉,这人还真别扭。“可是……嗣,我等了韩非一整天,都还没吃东西。”
腰上的手臂一紧,他“嗯”了声,“知道了。”
直到出了宋境,绕道湮阳,入了一间客栈,燕云十八禁尉却未跟进,齐整侯在店外。
掌柜的见深夜有客上门,乐颠颠的走过来,“两位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拓跋嗣皱眉环视了一眼这间简陋的小客栈,随口说道:“把你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两碗阳春面,我们还要赶路,掌柜的麻烦你快点。”宝珞在一旁插口说道。
掌柜愕然,看得拓跋嗣点头示意他听从这才走开了去。
拓跋嗣盯着宝珞冷哼了一声,“难怪你瘦得只剩下把骨头。”
宝珞乐呵呵一笑,坐下。“小时候我最发愁的便是胖成个小猪样,最大的心愿就是有遭一日能剩下把骨头,呃……当然是皮包骨头那样的。”
拓跋嗣冷峻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笑容。
烛光下,宝珞也看清了拓跋嗣,他……也是消瘦了许多。
吃过面,一行人又匆匆连夜赶路,在第二日午时到达了洛州城。进入洛州刺史官邸,将宝珞安顿在后院,复又匆匆离去,留下四名燕云禁尉把守后院。燕云禁尉在魏国是为上品官阶,皇帝近身亲兵,各州府衙官吏无不恭敬从命的人物,如今把守后院,那是任何人都不敢随便靠近。
院子里只有一名婢女伺候着,小小的厢房,四周牡丹盛放。洛州牡丹名满天下,姹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