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宝珞的手,拓跋嗣瞬间将手中长剑奋力刺向山体,长剑飞跃而出,牵着他手中的细链扎入嶙峋山石之中,猛一下的拉力,两人吊挂在半空中。
四目相望,拓跋嗣依然深情无怨,宝珞却是渐渐转化成怒气,“你答应过我,以后绝对不可以再为我犯险!你……又食言!”盛满怒火的黑眸却是盈上了泪光,为他的生死相随。
“珞珞,我们也说过谁都不要舍弃谁。不是吗?”层层薄雾在身旁穿绕,在皇宫中奔逃时说过的话仿佛就在昨天。
“喀嚓”一声轻响,长剑深入的石块似乎是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崩解,细碎的小石已是簌簌落下,不多时长剑已然歪斜……
“嗣……放开我吧,两个人决计难以支撑得住,我……已是中毒,无法可解了。”宝珞心知以拓跋嗣的武功,只要没有自己的负累,沿着陡壁亦可寻到安全落脚处,等待众人营救,可是自己内力全失,此刻便为一个普通人,是绝无可能脱险的。
“珞珞,你休想再放开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我而去了。”他的手握得更紧,而山石也滑落得更快。
宝珞嘴角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嗣,你父皇年事已高,皇弟尚幼,若你随着我遇险,魏国将大乱,我要看着你做个好帝王……”边说边一指一指掰开他们紧握的手。“莫要教我死不瞑目……”
拓跋嗣心神俱裂,“不要再放开我,不要啊……珞珞……”却看着她掰开了手飘然向那滚滚淮河鬼域口落了下去。
“珞珞,你不能死,你若要死了我必灭南宋!”只余这惨厉的声音呼啸在攀月峰下。
花落隔黄泉(五)
淮河鬼域口,漩涡翻滚咆哮,仿佛一锅煮沸的滚水,且不说打捞救人,便是船身靠近已是板夹碎裂……多日来已是派遣出军队日夜在沿岸下游搜索,仍是一无所获。沿岸渔人均摇头叹息,说是落入鬼域口无人可以生还,连尸首都会被暴烈的河水撕成碎片。
容玥在祭神台眼睁睁看着宝珞跳入山崖,自己却无法移动半步,体内沸血冲涌上来,喷出大口鲜血后晕死过去,被降涟带回宫中。
刘邑隆将所有太医聚集东麟宫,虽为容玥接驳了断足,但是体内“翎火焰”之毒仍是无药可解,此毒连系血脉心神,要想压制毒素,须得心平气和,不再妄动情念,再配合“寒玉丹”便可在除却月圆之日压制住毒发。
可是容玥在苏醒过来便是急急要去寻找宝珞,降涟将军队搜寻不获告知于他,更何况在山崖上宝珞已是身中剧毒,已无生还的可能。
容玥将自己关在屋中三日三夜,不燃灯火。
这日唤了降涟前来吩咐其在雁北居前院紫藤花树下为宝珞立个衣冠冢。
“今年阳春,珞儿要看到这漫天紫藤,该是多高兴啊……”
他撑着伤腿飞身掠上雁北居屋顶,将奘离断剑,《韩仙秘籍》,赤色龙凤纹重环玉佩悉数放入了宝珞藏在屋顶的“黑匣子”内。
景致依旧,人事已非……
回到宫中容玥是日日呕血不断,终日沉沉昏迷,急得宫中太医是束手无策,登基大典不得不暂延推迟。三皇子刘邑隆代太子处理国事,阻挡了纷纷前来探视太子病情的百官。
这日,太医长前来觐见,跪地不起,称是太子心伤难愈,再如此日日呕血不停,恐药石难医,撑不了多久……
刘邑隆大惊失色,急急前往东麟宫。
将伺候的宫人尽数遣退,刘邑隆静静坐在榻前,眼神无限悲凄凝视着憔悴苍白的容玥,只见他眉头紧蹙,双目凹陷,苍白着一张出尘绝世的容颜。近在眼前,却又似飘忽难寻。
玥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面孔,仿佛任何物事都不能点燃他心中的温暖,于是他好奇,偏偏总是接近他,以一同上堂为名硬是要搬去乾西宫与玥同住。
一同吃住,一同上堂,一同练武。玥依旧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冷冰,可是却会在他上堂迟到的时候留下来等他,然后一同被太傅责罚;也会在练武比试眼看要摔入花池时拉他一把;知他生性懒散,总是在抄写完字贴后又仿着他的字迹帮他也完成,而刘邑隆只是在一旁呼呼大睡。这许许多多,点点滴滴,忆也忆不完。
刘邑隆抬手抚上容玥白皙的面颊,指尖轻轻遵循。“玥,你让我怎么办呢?你……可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只要远远看着你好,我便满足了。”泪水滑落,他俯身紧紧抱住榻上不省人事的玥,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悲恸失声。
“玥……我不会让你死,也不能让你死。”刘邑隆抬起头来,眸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