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月终于醒过神,抱歉地对司机说:“不好意思师傅,我刚刚在想事情。”
司机大喇喇问:“没事,那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江殊月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嘴角自嘲地扯了下。
“麻烦您送我去vera婚纱店。”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把江殊月送到了婚纱店门口。
江殊月走进去,上次接待她的sa认出了她,立即热情地迎上来,微笑着打招呼:“欢迎光临,晚上好江小姐,这么晚了您还来看婚纱吗?”
“请问上次我最后试的那件婚纱还在吗?”江殊月嘴角上扬保持微笑,一屋子华丽梦幻的婚纱也没能掩盖得了她从精致脸庞上流露出来的神采,“我想买下它。”
——
过了凌晨十二点,便是新的一年开始。
新年的钟声早就敲过了十二下,更深露重时,蔺叙白才终于回到了金澜水苑。
按下客厅灯光的开关,天花板正中间的水晶吊灯倾泻下来的光线,刹那照亮了客厅里的每个角落。
蔺叙白皱了下眉,花了一秒时间完成了从黑暗到光明的适应,正打算穿过客厅去吧台倒杯水,忽然发现客厅沙发上还坐了个人。
江殊月穿着睡衣独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枕,下巴抵在枕头上,长发披散在脸颊两侧,让本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蛋显得愈发的小巧,惹人爱怜。
“怎么一个人坐在楼下也不开灯?”蔺叙白一面低声询问,一面朝江殊月走过去,感觉江殊月这样有些不正常,蹙眉问,“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江殊月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蔺叙白,“你回来了。”
蔺叙白看见她这般眼神,胸口莫名有些堵,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脸,却被江殊月偏头躲开,动作间明显带着抵触的情绪。
预感小作精又要跟他耍性子,蔺叙白忙了一天,已经濒临心力交瘁,实在不想这么晚了还要和江殊月发生无谓争执,于是耐着性子,迁就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等你回来,是有句话想跟你说,你听清楚了。”江殊月仰起脸,目光坚毅地望着蔺叙白,一字一顿地道,“蔺叙白,我们离婚吧。”
蔺叙白眸光倏地冷淡下来,脸色凝霜,看她的眼神如染了墨般沉郁骇人。
接触到男人的目光,江殊月感觉自己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碾过,疼得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退缩。
这么多年来,她将蔺叙白放在心上,这个男人早就成为了她心脏的一部分,想要和他彻底了断,那不异于是从她心上生生剜出一块肉。
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腐肉不除,必蚀全身,现在不坚定,将来只会有更痛苦的时候。
几个呼吸平复的时间,蔺叙白已经压制住了听到“离婚”这两个字时,心中那股像火山喷薄而出的怒意。
他收回冷冽的视线站在沙发旁,一边解开西装扣子,一边冷冷地说:“我可以容忍你三天两头跟我耍小性子,可以惯着你纵着你,但是‘离婚’这两个字,别给我随便挂在嘴边,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没听到吗?那我可以再说一遍。”江殊月平静地说,“我要和你离婚。”
蔺叙白把脱下来的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你每次跟我闹,不折腾点新花样出来就难受是吗?”
江殊月轻轻摇头,“我没有闹,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谈离婚。”
蔺叙白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胸中蠢蠢欲动的燥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如常不要吓到江殊月,“为什么离婚?因为今天的事?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我是真的有急事……”
“不是因为今天你没来赴约的事。”江殊月扯扯唇角,“虽然可能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么任性和不懂事,但我还不至于这么不识大体,因为这点事就要跟你闹离婚。无论是上次还是这一次,只要你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爽约的原因,不管是因为你工作忙,还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来不了,我都能理解,也都能体谅。”
蔺叙白紧锁眉头,“既然这样,那你究竟还因为什么闹脾气?”
“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可以和你并肩同行的人,因为我不想再追赶你的脚步,因为我不想再在原地等着你、期盼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头来到我身边。”
“我不想只做仰望你的人,而你却只把我当成是你羽翼下的附庸,你对我是很好,但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和你并肩的位置平视我。”
“可能不合适的人,再怎么努力,也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所以我累了,结束吧。”
虽然今天她看见张珍露去公司找蔺叙白,但江殊月相信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苟且,否则蔺叙白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让张珍露去公司找他。
她之所以会想要离婚,是她突然明白了,蔺叙白虽然说要和她做真正的夫妻,但还是没有把她当成可以共同进退,可以同甘共苦的人。
她能理解他两次爽约是为了调查他爸爸当年被人陷害破产的事,但是通过这两次的爽约,她也感受到了,蔺叙白可能还是只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妹妹,而不是能和他风雨同舟的妻子。
可能在蔺叙白心里,只有张珍露那样独立坚强的女人,才配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