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有男的,还有女的,甚至五、六十岁的老人也不在少数,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只是在后面骑兵们的鞭子下,飞快往这边奔跑而来。
“跑吧,快跑,跑到那边就能有人保护你们了—”
这不但是握着皮鞭的草原骑兵的恐吓话语,更是老百姓们的心声,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么跑会有什么后果,但却知道只要和自己朝廷的军队在一起,就会有人保护,能脱离这些恶魔的控制。
老百姓的人数起码有五千人,他们没有什么队列,跑出了漠北骑兵的阵营后,他们分散成一个大的扇形,在皮鞭和求生的欲望下,已经行走了两个时辰的脚又充满了力量,简直是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漠北骑兵们非常毒辣,几个百人队分散在了两侧,严格控制他们奔跑的方向,正好能全部覆盖住陇凉郡的正面大营防御。
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止是士兵们互相询问着,连站在最前面的陇凉郡镇守将军马猛飞在听着身边偏将和都统的询问时,自己也反问着自己该怎么办?
要是敌人来攻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不赢输了都没有遗憾。
可是现在跑在最前面的是自己西北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说,这些老百姓是超级可恶的破坏者,无论是陷阱还是马坑,都会在他们的毫无心机下全部被破坏,再加上他们背后骑兵们的驱赶和恐惧,营门门口的那些拒马和防御措施,全都会被他们用生命硬生生的挤开。
最让人为难的是,所有站在门口的士兵还都无法射箭和砍杀这些破坏分子——谁能对自己的父老乡亲下手?
可以想象得出来,一旦防御被破,外面等候着的骑兵们立刻会乘虚而入,冲进大营里四处杀戮,营帐里面的防御出奇的薄弱,哪里阻挡得了他们?
要知道,敌人可是有八万啊!八万的骑兵在五万步兵的营帐中肆虐践踏……后果怎么样,连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明白。
事情的发展,明显没有给马猛飞更多的思考时间。
五里的路程看似很远,可对于激发了求生欲望的民众们来说却并不遥远,飞快奔跑的他们,虽然不停有人掉进马坑,或者踩上铁蒺藜等痛苦的倒地,但其余的人根本没法顾得上他们,而是拼命的往前跑、往前跑。
“传我的命令,所有冲击大营的人都是敌人,弓箭开始射击,投石车发射!”
马猛飞闭上眼睛,下达命令道。
“不,不,将军!”
旁边的几个都统都慌了:“不能这样啊,他们是我们的同胞,不能杀他们啊!”
“不杀他们,难道我们就该死吗?”
马猛飞痛苦的道:“他们这样不但自己同样保不住性命,也是是害了我们,更加让殿下的狙击计划不能实现,让草原蛮子们冲过去了,后方的民众又该怎么办?”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众将鸦雀无声,脸色苍白又反驳不出来。
“不要管那么多了,事后殿下问罪,我马猛飞一力承担,没有大家的责任。”
马猛飞挥手道:“快,快去督战!”
“是!”
众将不情不愿骑马往前面而去,以最快的速度下达给了自己手下的士兵。
“绝对不行!我不会射箭的,要杀你们去杀吧!”
“当官的就这么不把我们老百姓的命故在眼里吗?”
“我们放一条道路让他们进来,剩下的漠北骑兵我们会拼命拦住的!”
几乎是所有的官兵都拒绝了偏将和都统们的命令,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排除一些障碍,拉开了拒马,打开通道好让民众们进入。
将领们本来就对马猛飞的命令不怎么认同,见状也没有坚决的制止士兵们的行径,这么一耽搁,事情就来了。
看到士兵们已经打开了一个宽五米的小口子,老百姓们加快了速度,后面的骑兵也兴奋起来,数百个骑兵的马鞭不停抽在后面的人身上,他们打得很有技巧,既能让老百姓们疼痛害怕,又能让他们不受伤倒地。
等到还在自责的马猛飞看到这幅骇人的场景时,时间已经晚了,带头的数十名身体强壮一点的老百姓,已经冲进了大营。
“杀!冲进来的都给我杀了!否则我杀了你们!”
马猛飞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拍马冲到了前面,但负责防御的两万军士没有给他让路的,气得他和亲兵卫队怎么用鞭子抽,都没法再前进。
“砰砰!”
随着后面越来越多人的到来,分布在一百米范围内的他们,根本一下子涌不进那个五米的口子,又因为后面的人的推攘和漠北骑兵们的鞭打,不少人都撞在了其它地方的口子上,拒马一个个被推倒,后面的人踩在前面的人的身体上继续往前冲,然后他们又因为第二个拒马倒下,又被其它人踩压。
很快的,整个营帐的拒马和铁蒺藜、鹿砦等,被破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数千名老百姓疯狂冲进了营帐之中。
然而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冲进营帐后又不停四处乱窜,想要退到军士们的背后,却再次冲乱了士兵们排好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