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突然转变,方叔显然大感意外,鹰图凶狠地盯着她,搜亲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她脸上的激忿消失了,冷森的神情取而代之,这位九幽门首脑的一声“你敢”,重重地敲开了她被蒙蔽了的灵智,看清了恶劣的处境,她必须运用智慧以保全自己。
要派人上京把她爹找来,可能吗?
如果不可能,这位首脑为何说这种不可能的话?
她老爹出身燕山三护卫,跟随燕王打天下,立下辉煌的汗马功劳,封爵定远侯,开府南京再迁京都,虽然已因老病致仕辞去军职,仍然在京具有潜在的权势,能私自出京到南方鬼混?准备造反?退休致仕的大臣,擅自到外地走动,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悚然而惊,不祥的预兆震撼着她。
“你能改变主意,我很高兴。”方叔已看出她将愤怒强行压抑,没能看出她内心的剧变,口气也缓和了些:“你们在京都本来是天生的一对情侣,男女之私其实用不着认真计较,早晚你会是他的人,是吗?”
“我不以为然,在京都我还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她小心的应付,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快:“我不否认这次南下,固然出于家父的授意,其实也是应他的邀请,南下见见世面的。他这样对待我,而且牵涉到谋杀自己弟兄的罪行,你身为九幽门门主,居然不予追究,委实令人怀疑,九幽门如何能与门规森严,威震天下的武道门,在江湖争雄?好了,我不配批评贵门的是非,走着瞧好了,你最好不要让那个狼心狗肺的秀士,出现在我眼前。”
“你知道目下的情势,不许咱们内部出现大变故吗?”方叔的态度更缓和了些,有点呈现息事宁人劝解味,不再疾言厉色。
“抱歉,我只知道家父的治军格言,那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军令如山,铁的纪律,当年家父与你分兵南下,你也是燕山勇将之一。你转任锦衣卫内调东厂,在权谋上从横捭阁,用人任事另有一套,我就无法了解你心目中的情势意何所指了。”
“那是你年轻少见识。”方门主冷冷一笑:“所以你犯了阵前易将的错误。再为了些须小事,要我阵前自断股肽,土秀贤侄负责谷内的行动,不会和你在一起。你留在我身边,专门负责对付八极雄鹰,这小狗已经来了。我预感他可能是武道门的重要人物,与那姓苏的小女人是一伙的,在大宁集先故意明里为敌,暗中互相策应,事急终于走在一起,所以他一定会出面暴露身份。你才能有效地缠住他,由我们布天罗地网生擒活捉,以作为协迫武道门的人质,你不会拒绝吧?”
“我会尽力而为。”她措词相当谨慎,具有圆滑性:“贵门五载经营,对武道门有深人的调查,知道他们的首脑人物底细,查明他们有些什么人才。以这个八极雄鹰来说,我相信他的武功,决不比武道门的门主九州无常叶天中差,而你们对他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他真是武道门的人,该把你们预定对付九州无常的高手对付他呀!我败在他手中是事实。你说我年轻少见识,极为中肯,难免有武朋友死不服输的坏德性,还真有再和他一决雌雄的念头,所以我不会拒绝。”
“那我就放心了。”方门主脸色不豫,被指出心中的弱点当然不说:“武道门可独当一面的人并不多,我们所掌握的资料相当完整,罗小狗可能是武道门新招纳的人,缺乏资料是情理中事。由于有他出面撒野,造成本门重大的损失,如果再把对付九州无常的人,转用来对付他,就会影响大局乱了计划,我自有主见。”
“可曾发现武道门的人?”他信口问。
“没有。”方门主烦恼地重新坐下,粗眉攒在一起了:“奇怪,他们为何毫无动静?襄阳方面的信使不断传回信息,根本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前来,甚至没发现带了兵刃的人走这条路。我不喜欢这种情势。”
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不喜欢这种情势。
按常情,他们应该喜欢的,武道门没加派人手前来保护获得的赎金,抢夺赎金岂不易如反掌?就凭目下在场的十余位首脑人物,就可以把一千五百两黄金轻易地接收过来,用人山就可以把对方压垮,用不着动刀舞剑硬抢,对方必定会乖乖地把黄金奉上。
下面匆匆奔来一名大汉,气喘如牛趋前行礼。
“启禀门主。”大汉一口京腔吐字清晰:“瑞云村传来消息,宇内三狐一群人,突然闯入谷抵达瑞云村,在村右的树林歇息。”
“有多少人?”方门主似乎没感到惊讶。
“共有十四名男女,分两批入谷,好像不是同伙,但确是在同一地方隐藏。”
“骆军师,你回村准备。”方门主向摄魂天魔说:“派人严密监视,暂时不必理会。”
“门主明鉴。”摄魂天魔站起整衣:“这三个妖女逃得性命,已经动身向随州逃去,居然胆敢卷土重来,可知必定又盅惑了一些更高明的人,替她抢夺黄金,有及早摸清底细的必要,本座可派人去探底,知己知被,以便准备对策。”
“那会打草惊蛇,不宜在瑞云村左近引起冲突。”方门主不同意派人探底:“已经知道根底的牛鬼蛇神,用不着为他们分心。在大宁集赶走这些怀有发财梦的人,已经下错了一步棋,应该让他们赶来参予,正好乘机立威的,却为了罗小狗而乱了计划,导至严重的损失。不可重蹈覆辙,暂时不要理会他们,如果没有人参予,我们岂不是自来了?”
“好的,老朽这就前往瑞云村主持大局。”
“时候不早,诸位该各就定位了。”方门主向众人下令:“有关罗小狗的消息,务必迅速禀报。”
该走的人都走了,方门主的八名随从仍然留下。另有包括一僧一道在内的七个人,则散处之近歇息待命,大概是应付罗远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