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婉泪光盈盈,幽幽说道:
“我爹爹在鸿商阁司职工坊执事,素日里,与天工阁交接订单,皆由他一手操办。
每有订单,爹爹必是慎之又慎,依例交予天工阁安排制作,不敢有半分差池。”
谁想近日,供奉皇家的一批秘色瓷竟出了问题!
件件皆与原图纸大相径庭。
天工阁推诿塞责,将罪责扣在爹爹头上,硬说他送错图纸,以致铸此大错。
可怜我爹爹,一世清白,如今蒙冤受屈,深陷囹圄。”
我自幼蒙爹爹庇佑,未经半分霜寒,不识世间险恶。
可眼下,爹爹突遭横祸,为求爹爹清白,我一介弱女,咬着牙咽下满心悲戚,奔走于市井街巷。
怎奈人心冷漠,我得到的,要么是闭门羹,要么是推诿敷衍。
竟似找不到一方容我申诉冤屈的地方,听闻你与当今圣上相知颇深,小婉斗胆,求公子在圣上面前进言几句。
只需圣上金口一开,彻查此事,必能拨开迷雾,还我爹爹一个公道。公子大恩,小婉结草衔环,必当图报!”
凌虚疑惑不解:“不过是秘色瓷出了差池,至多赔钱返工,怎会闹出这般大祸?
竟将你父亲径直投进狱中,这究竟是何道理?”
唐小婉急行至近前,神色忧惶:
“凌虚公子,你有所不知,这秘色瓷是专供皇室的御贡珍品,寻常人见上一眼亦是难如登天。
每逢皇家大典、佛诞盛事,方以这等稀世瓷器,供奉佛祖舍利,其尊崇地位,不言而喻。
眼下瓷器稍有差池,那可是触了天子逆鳞,龙颜盛怒下,只怕我爹爹性命难保。
我忧心忡忡,一路赶来,就盼能向你寻个解救之法。”
凌虚剑眉一凛,看向唐小婉:“既事关重大,你父亲身为工坊执事,怎会在图纸上犯下纰漏?
莫不是有人暗中蓄意构陷,欲置唐家于死地?”
唐小婉贝齿轻咬下唇,眼眶微红:
“我爹爹一生宽厚待人,在这凤栖城中,从未与何人结下仇怨,怎会遭此横祸……”
她声音渐低,几近哽咽。
凌虚心下念头急转,想起机缘巧合,习得唐唯昭的白圭之玷,凭此一路顺遂,化解诸多难题。
如今唐家蒙难,正是自己回报的时候,再瞧唐小婉那楚楚可怜、彷徨无依的模样,心中更是一阵怜惜。
思及此处,凌虚胸膛一挺,慨然道:
“唐小姐,莫要再忧心落泪。你放心,我即刻进宫面圣,向圣上禀明一切。定要还唐家一个清白!”
唐小婉闻言,眼中满是感激,她微微仰头,望向凌虚:
“凌虚公子,您为了唐家挺身而出,小婉实在感恩不尽,可又怎能让您独自涉险,我愿与你一起同去。”
凌虚见她这般模样,宽慰道:
“唐小姐不必担忧,我既敢应下,自有几分把握,圣上是英明之君,定会听我分说。”
唐小婉微微点头,还是忍不住叮嘱:
“公子进宫后,定要小心言语,步步谨慎,听闻宫中规矩森严,礼仪繁杂,切莫冲撞了圣上。”
却听得门外一阵喧闹,二人抬眼瞧去,只见苏慕白与楚思露并肩而入。
苏慕白须发斑白,面容沧桑,楚思露正值中年,容色娇艳。
二人反差虽大,然手挽手踏入厅中时,那份亲昵恩爱,却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