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道临眉心三界天眼在这诡异巨浪方一升起的时候便打开,定睛朝海面下一望,不免啼笑皆非,本以为又是碰到了海妖作乱,谁知道是这么回事。
蓝月牙见钟道临脸上似笑非笑神情,不解轻推了正抱着自己的钟道临一把,后者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目光,没好气道:“欠我账的那小子正在下面折腾呢,估计是猛一见到我,高兴的有些抽筋。”
说罢,钟道临运气冲海面上大吼道:“敖钦你个欠债不还的东西,别折腾了,出来吧!”
随着钟道临一声喊,原本巨浪翻滚的海面,忽然开始出现了一股股白花翻滚的水柱,从海面上翻腾而起的浪头上,不断钻出一个个长相千奇百怪的海妖。
在船上万花岛一众弟子骇然的眼光中,一对对提着长戟的探海夜叉,一团团踩着海龟,鼓着腮帮的鲫鲤锣鼓手,一条条高举着黄銮伞的海母鱼女,一队队身穿盔甲的红虾排开阵势,与提着鬼头刀的大肚螃蟹,接连闪出。
排山倒海般蹿出海面的妖怪们,簇拥着中间身穿龙袍,头戴珍珠高观的三太子,层层朝船头踏浪压来。
从海里冒出来的敖钦不停的晃着脑袋,踩着浪头冲船头站立的钟道临一抱手,苦着脸道:“贤弟别来无恙,哥哥想死你了。”
说着,龙目水汪汪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就差眼泪没掉下来了。
敖钦不是想哭,是感到委屈,心头一阵大骂,当初手下就报告说东海之上漂着个紫脑袋的浮尸,看样子是三殿下的结义兄弟,请示要不要把尸体捞上来,送回南海水宫。
敖钦这个重情义的龙王,当时就知道这死人是钟道临,这年头黄脑袋,黑脑袋,白脑袋的一抓一把,长着一头紫毛的不用说就是那个贪财喜欢敲竹杠的杂毛了。
三太子敖钦心中仍念着当年的旧情,听说钟道临死了是有喜有悲,喜的是自己老窝不用怕贼再惦记着了,悲的是这么个相得的弟兄就这么隔屁着凉了,立即风急火燎的驾云赶去,本打算用南海宝珠把自己老弟的尸身留住,就怕晚一点钟道临的尸体就喂了鱼。
谁知道怀着悲切心情的敖钦赶到地方,却愕然发现这小子没死,只是自己封了自己的九识,当时敖钦就傻了,以为这特喜欢敲竹杠的小子,摆了个龙门阵在这里等着他还债呢,吓的他根本就来不及细看,赶紧又是一个浪头,立马脚底抹油,跳海溜了。
心惊胆战的回宫后,敖钦也不放心,知道钟道临这小子诡计多端,没准正算计他呢,他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吩咐手下的虾兵蟹将,不分昼夜的把这小子的浮尸祸水往别处引,往东海撵,往西海哄,往北海赶,反正不管赶到哪,就是不能让海流给带到南海。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领命而去的这波赶尸队伍还没赶到地头呢,钟道临就被万花岛的船给救上去了,今天这小子又带了艘大船,突然出现在南海海面上,敖钦以为这小子真的叫人来帮他拆水晶宫,立马心中就是一哆嗦,火烧屁股般的赶来了。
敖钦本想把钟道临的事儿给搅黄了,大不了把船吓走,哪知道这小子此时就站在船头,一眼就把海底正折腾的他给叫破了,眼看再闹下去也吓不走贼,敖钦只得苦着脸浮了上来。
“我呸!”
钟道临闻声指着敖钦大骂道:“道爷在海上漂了几个月,也没见到你徒子徒孙的影子,这刚一坐船出海,你倒是接到消息就来捣乱,不是真怕我去拆你那水晶宫,才不情愿冒出来的吧?”
船上的人包括勃尼都傻了,堂堂一个南海龙王,被钟道临像个小孩似的怒骂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众弟子更是懵了,看情况钟道临似乎跟这个三太子很熟悉的样子,暗想这打杂的小子究竟什么来头,怎么连此处的大地主龙王爷爷都不怕啊?
“呵呵!”
敖钦闻声老脸一红,扭捏的偷看了钟道临一眼,不好意思道:“那不是东海不归本王管嘛,贤弟刚漂……走到南海地盘,哥哥就接到报信了,正要命麾下将贤弟捞……请出来,贤弟就已经被人救上船了,这不哥哥方一等到贤弟出海,就立即亲自来迎嘛!”
“行,龙哥哥你比我能编!”
钟道临被敖钦气乐了,没好气的冲敖钦道:“要不是两年多前,你老哥手下的一位螃蟹将军帮了小弟一把,我真还就打算去拆你那小虫宫,当年的帐算清了,弟弟我这正准备去黄山狮子峰呢,你老哥不在宫里呆着,跑这儿捣什么乱?”
敖钦闻言一听那永远也别想还清的债清了,高兴得顿时两眼冒光,也不恼怒钟道临言语中的不敬,哈哈大笑,鲜有的谦虚道:“兄弟借哥哥俩小兵用用,何足挂齿,不值一提嘛,你我兄弟之情可照日月,此去陆地尚有六百里,不如哥哥送你们一程吧。”
敖钦心道,这倒霉孩子最好赶紧送走,留在南海就是个祸害,这又爱敲竹杠,又不仗义的小老弟,只要有一天还待在自己的老窝旁晃悠,自己一想起来从天而降的大铁锅,就一日脑瓜犯疼。
从头到尾,不论是船上的一众弟子,还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勃尼,压根就没有插上话,也不敢插话,他们所处的万花岛本来就归眼前的南海龙王管辖,平常莫说见见这位龙王爷爷,就是手下的夜叉也不屑跟他们照面,谁能想到一个偶然从海里救上来的打杂下人,就能把这位龙爷爷骂得一愣一愣的,人家还不敢动气,居然一个劲儿的跟钟道临赔笑。
钟道临可不管旁人怎么想,他是领教过敖钦逃走的本事,这次不想着赶紧跳海溜走,肯定离此不远就是他的老窝,估计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了,这才跟自己干耗,既然这样,自然不能辜负三太子的一番美意。
钟道临心中有了敲一笔的打算,脸上自然就流露出了某种令太子爷不安的神色,心怀忐忑的敖钦也不敢让钟道临狮子开口,抢在前面开始吩咐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