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叫了一声,这包厢很是宽大,说话大声点还能听到回音。
“不用换菜了,就这样吧。”我硬是笑了笑,佯装自然地坐正了,说:“三叔您的伤才好。
“吃清淡一点……会比较好吧?”
任三爷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让人换了一桌子的菜,沉默的时候,气氛难免有些凝滞下来。我无意识地搓揉着手掌,却突然听到他开口说:“祺日,你过得……好不好?”
我没来得及应一声,他又说:“有什么需要,记得……和三叔说。”他冰凉的手碰了碰我桌下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握了握,就像是长辈给予小辈鼓励一样。菜很快就呈上来了,他就又轻轻的放开,我刚才感受不到一丝重量,只有残留在手心的冰冷是真实的。
桌上的几道菜还算是合意的,只是任三爷换了一碗五谷粥,面前还摆了几个种类不同的水果。他这些年来看过去没老多少,除了几根银丝之外,脸上也没多少细纹,想来还是和吃食习惯有关,任三爷注重养身这点也不是件新鲜事,打从上一世便是这般。
“还行么?”
他突然这么问,我原来埋着头,顿了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赶紧点了点头,“行、行。很好很好……”
任三爷伸手夹了牛肉,他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放到我面前的小盘子上,语气似乎有些愉悦。
“多吃点。”
我频频点头。
“三叔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他说:“你喜欢就好。”
我吃得满嘴油腻,头也没抬,咕噜一声,说:“您也吃您也吃……”
舌头像是发麻一样,感觉不出味道了,也有些消化不了。
扪心自问,我还是怕他的,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过算算也过了好些年,再怕也是有个限度的,之前没个心理准备,让他给活活吓了几次,吓着吓着也有点抗压了。
这一顿饭还算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只是任三爷没怎么动筷,也只吃了一小半碗的粥,双手交叠着坐着,原来还说一两句的话,现下倒是静得有些让人发寒了。
以前和他相处的时候,还能不厌其烦地找话题天南地北地扯谈,现在就不太行了。
菜过五味之后,任三爷终究还是开口了。
“祺日,有空回去看看吧。”
我咽了口冰水,胃也浇凉了。
他轻声说:“三叔……不会逼你了,你偶尔回去看看也好,有空的时候……”
“一两年回来一次也没关系。”
他看了看我,语气放缓,有点像是在求人。
“要不然三叔来看看你,老何和芳嫂也……”
我惊恐地抬头,猛然说:“你不要利用他们。”
他顿了顿。
脸色慢慢地泛白。
我自觉说错了话,静默过后,就从口袋里将那信封拿了出来。一小叠的厚度,本来是要去支付住院观察的费用的。
我将信封推到他跟前,低着头,说:“谢谢您帮忙。”
“这笔钱,我会和之前一样,慢慢寄回去。”
他的唇动了动,我抿了抿唇,横心说:“你也……不要再汇钱给我了,我不会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