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知道他要来兴师问罪,于是放下笔,恭敬地说:“当时情况紧急,我怕老夫人真被夏禾忽悠,才会对老夫人的态度强硬了些。还请相爷责罚。”
毕竟是裴岑之的亲生母亲,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不管她品行如何,尊卑有别,她说的那些话着实大不敬了。
然而,裴岑之并未生气,反而轻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事来找你麻烦?”
黎昭不解地看着他:“难道相爷不生气?”
裴岑之沉默片刻,才说:“她欺软怕硬惯了,脑子又简单,看人看事只看表面。若你真顺着她,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你也看到了,如今相府无人敢轻易欺负你,包括母亲。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黎昭美眸微瞪,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昏迷?包括她要被郑氏命人拉下去杖毙之时,也是清醒的?
她很快便低下头,轻声说:“那便多谢相爷的良苦用心了。”
裴岑之当作没听懂这话里的深意,一把搂过她的细腰,单手扛到肩上,往床边走去:“嘴上的感谢,本相可不稀罕。除非……”
他捉住黎昭的手放到下腹的位置,“除非你帮我灭灭火。”
黎昭想一巴掌扇过去,但她忍住了。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裴岑之:“你的鯮毒,不是解了吗?”
裴岑之眉梢微挑,“那又如何?跟本相与夫人行房有什么关系吗?”
她咽了口唾沫,当然有关系!
可她不敢说,怕惹恼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毕竟,她的腿还要靠他的内力才能重新站起来。
良久,黎昭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那,相爷便来吧。”
然而,裴岑之原本浓烈的兴致却因为她勉强的模样瞬间消散。
他冷眸瞧着黎昭,“本相还不至于强迫女人。倒是你,将宁琛送到公主身边,就不怕他暴露身份,殃及池鱼吗?”
黎昭已经接受了裴岑之手眼通天的事实,她也没想过瞒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相信,他比我更不希望自己暴露。”
裴岑之又问:“你和皇上独处时,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黎昭抿了抿唇,看来他也不是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嘛。
“没说什么。就问我怎么得罪了太后,我说不知道。后来又感谢我当年帮他冬猎夺魁,我说只是巧合,让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果然,提起冬猎,裴岑之的脸色微变。
他宛若寒潭的黑眸直勾勾盯着黎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似的。
“就这样?”
黎昭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又道:“当然。没想到当年我随手从棕熊手里救下的少年竟是当今皇上。他帮我从太后手里脱困两次,也算扯平了。”
说罢,她听见男人骨骼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一双阴鸷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你救了他还帮了他,让他从那以后被皇帝彻底看见。难道就这么轻易相抵了?”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黎昭后背惊出冷汗。
这男人在发什么神经,自己不说实话还不允许她被误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