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是行政部门的所在地,相对来讲是很安静的,沈砚书按照指示牌找到院长办公室,然后在门前站住脚。
他抬眼看着褐色的门板,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沈砚书推开门,看见办公桌后那个熟悉的男人,“伯父,是我。”
容明德抬起头,笑着道:“砚书来了,坐。”
“你过来这里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容明德笑了一下,神色比平时轻松柔和很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罢?”
沈砚书一怔,然后连忙摇了下头,“本来是想……”
“伯父,我刚才在楼下遇到了任小姐,您今天和她谈了合作的事?”他一面讲,一面小心的打量着容明的面色。
容明德愣了愣,半晌又笑了一下,“是元元跟你讲的罢?”
他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波动,更不像往日那样对他透着冷淡。
这让沈砚书感到奇怪,但他垂了垂眼,心里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是我迟了。”
“……什么?”容明德一愣。
“罗二明天早上会去见叶总,本来这是我跟元元和他的交易,可是没想到……”沈砚书抿了抿唇,慢慢的吐出一口起来,有些遗憾。
容明德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一时间也错愕,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他的眼神五味杂陈。
“砚书……”他迟疑的叫了一声年轻人的名字,“你跟元元……我想问问,你们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很多年了,他提起女儿和沈砚书之间的纠缠,总是不假辞色,不赞同不允许贯穿始终,可是今天却心平气和得厉害。
沈砚书一怔,向来平稳淡定的脸孔露出了些别扭和赧然,“元元……她以前讲过不想这么早考虑个人问题的,不过、不过应该快了,过段时间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就……”
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讲下去,容明德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目光一转,“其实我也很想你们能够好好的,但是人世无常,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老了,舍不得医院落入他人之手,又担心元元的以后,所以啊……”
沈砚书眉目低垂,有些不赞同他的说法,“可是那不是元元想要的。”
“我当然知道。”容明德苦笑了一下,“其实有很多事……”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才开了个头却又停了下来,硬生生转了个弯,“砚书,你是不是……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她?”
这个她,说的是容溪。
沈砚书抬起眼来,目光坚定的望着他,“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会守着她的。”
“就算发生的事涉及你的亲人,你很难接受,也会如此?”他眉头一挑,进一步假设。
沈砚书眨了眨眼,“是她亲手做下错事?”
容明德呵了声,“怎么可能,元元这么乖巧听话。”
眼见他又要瞪人,沈砚书连忙摇头兼摆手,“不是就好,只要不是元元自己犯的大错,我是不可能跟她生气的,不过……要是、嗯……她犯了法,就不能怪我了。”
他的神色郑重起来,这可是做人的底线原则问题。
“还说你喜欢元元,我看根本不是,要是真喜欢,就该无条件的包容她,她做了错事你不想着保护她反而想着送她去坐牢?”容明德眼睛一瞪,开始胡搅蛮缠。
沈砚书眉头一跳,心道这和颜悦色果然维持不了多久,这不就又恢复如初了?
“伯父教训得是。”他低眉顺眼的应了声,不敢再和他顶嘴。
容明德冷哼了声,打发他道:“回去罢,我要工作了。”
沈砚书哦了声,起身就要走,刚拉开门走出去,就听背后容明德又道:“有时间多和元元回家吃饭。”
他一怔,又连忙点头应是,心里虽然高兴,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办公室的门慢慢关上,确定他已经走了,容明德把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摘下来往桌上一扔,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是再等等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他一直都在关键时候沉不住气,几十年前如此,今日又如此。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那边是美达的掌权人罗达生,“容老弟,怎么样,考虑好了么,要不要为我们引荐一下?”
“我看不必了,丰汇已经先我们一步联络到叶总了,据说是叶总的妹妹亲自牵线搭桥。”容明德沉声应道,刻意流露出遗憾的感觉来。
电话那头的罗达生沉默了片刻,然后遗憾道:“那真是可惜。”
原本他们也是听说容明德跟沈家有交情才提的要求,没想到丰汇捷足先登,不过,“容老弟,这次多谢你选择了美达,看来不管是几十年前还是今天,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魄力也一如往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