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娟被于芹这天真可爱的举动一逗,紧绷的脸蓦地松弛了下来,把蚕豆吃进嘴里,捏着于芹的脸笑道:“你这丫头,看到你我便什么气都消了。”
于芹又夹了一颗蚕豆送到温瑾嘴边,微笑地道:“温瑾姐姐,你若有心,就吃我这颗蚕豆。”
温瑾也被逗笑了,吃了蚕豆,指着于芹说道:“好呀,你定是偷偷看了《水浒》是不是!还学了潘金莲的腔,告诉姐姐,哪个是你的武大郎,哪个是你的西门庆?”
于芹的脸刷地红了,低头含羞道:“温瑾姐姐,你取笑我,我可不理你!”
徐鹤娟咯咯笑道:“我们的于芹妹妹,只对点苍派那个叫张……”
“鹤娟姐姐!”于芹急了,大叫着打断徐鹤娟。
“好好好,”徐鹤娟笑道:“姐姐不说。”便与另外两人一齐咯咯笑了起来,把于芹羞得满面通红。
四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过了一会儿,桌上的饭菜已吃得七七八八。忽听一阵扑腾的声音,一只神采奕奕的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在峨嵋派那一桌上,挺着个圆鼓鼓的肚子,摇头晃脑,大有藐视众生之态。
于芹拍手叫道:“呀,这不是一粟师妹养的信鸽‘汤圆’吗?怎么跑这来了?”说着便伸手去摸汤圆的头。
汤圆叫唤了一声,侧头避开,用喙去啄于芹的手。于芹急忙缩手,假装骂道:“胖鸽子,还敢啄我!”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徐鹤娟见汤圆腿上绑着书信,便拦住于芹,道:“于芹妹妹别闹了,待我看看一粟师妹说什么。”解下书信,拆开一看,登时怒火冲天,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的一角都给拍裂了。“好个武当派,竟敢杀我同门!”
“什么!竟有此事!”其余三人猛地站起来,齐声叫道,脸上均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于芹劈手夺过徐鹤娟手中的书信,读了两行,一双手便抖了起来,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云顶堂的四无师姐……六屏师姐……竟然都死在武当剑法之下?”
徐鹤娟道:“信上说,青莲师太已带着四无和六屏两位师妹的遗体前往武当山,要向武当派讨个说法。一粟师妹知道师父回家省亲,不便打扰,便邀我们代表点易堂,赶过去以壮声势。哼,我们便去武当走一遭,我倒想看看武当派能给什么说法!”
于芹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抓起佩剑,正色道:“姐姐们,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武当山!”她与云顶堂的四无、六屏关系甚好,突然听到二人死了,哪里还坐得住。
温瑾也读了一遍书信,心想武当派乃是名门正派,与峨嵋派素无冤仇,怎会下如此毒手杀害自己的同门姐妹,一时间满心疑窦,但这书信分明是一粟亲笔,如今之计,只好先与青莲师太会合,再做打算了。
祖小余听说两个峨嵋弟子死在武当派手里,心里不以为然:“我看那个鹿大侠一表人才,英雄盖世,武当派必定个个都是像他一样的大侠,定是你们峨嵋派这些人嘴欠,在外面得罪了人,被人给杀了,却想栽赃到武当派头上。”
他见峨嵋派四个人已佩妥剑,准备出客栈,便准备偷偷跟在她们身后,找机会整治一下她们。
却见大门口的帘子被人用力掀飞,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个五短身材的道士,约莫五十岁的年纪,满面皱纹,鼻尖一颗黑痣,嘴边垂着两撇长长的胡子,一身白袍洁白无尘,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他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一枚一枚慢慢地摆在柜台上,数了两遍,一共九文钱,然后用破锣似的嗓音喊道:“小二,给我打碗酒,再切块豆干。”
那店小二见他衣着不凡,还以为来了个大主顾,谁知只掏了九文钱,面上顿时不喜,随手打了碗酒,推到那白衣道士面前,道:“喏,你的酒,若还想要豆干,得加钱。”
“一碗酒这样贵?罢了罢了,豆干我不要了。”白衣道士端着酒,寻了张桌子坐下,啜了口酒,闭目回味了一会儿,冲店小二道:“喂,小二,这里最近可有发生什么盗窃之事么?”店小二摇着头道:“不曾听说。”
白衣道士皱了皱眉,心中无比焦躁:“又找错地方了!听说最近江浙一带出了个大盗‘雨夜梨花’,偷了许多大户人家,据说他拳脚功夫不怎么样,我若能逮住他,夺取他的赃款,那可是一笔横财。可他究竟在哪犯案?”
徐鹤娟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恕在下冒昧,道长可是武当派白胜白道长?”
祖小余和另外三名峨嵋弟子,一听到“武当派”三个字,目光齐刷刷往白衣道士看去。祖小余心想:“这道士长得贼眉鼠眼,论风采,可比鹿大侠差了几百倍。”
白衣道士闻言,哦了一声,放下酒碗,瞧了瞧徐鹤娟,坐在椅子上拱手道:“在下正是江湖人称‘白衣居士’的白胜,看姑娘的服色,可是峨嵋派的弟子?”
徐鹤娟拱手道:“在下峨嵋派点易堂弟子徐鹤娟,这三位分别是温瑾师妹,柳莺师妹和于芹师妹。”当即一一为白胜引荐,其余三人都向白胜欠身行礼。
白胜一听是几个不知名的晚辈,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久仰久仰,幸会幸会。”靠在椅背上,继续喝酒。
峨嵋派四人见白胜如此傲慢,心里大为不忿。她们本就想去找武当派算账,谁知白胜竟主动来撞这个枪口,只是白胜毕竟辈分甚高,她们一时间也不敢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