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野鸡”吗?那我们算什么?是“三黄鸡”还是“草鸡”?是谁把我们女人比作鸡的?那男人算什么鸟?“苍蝇不盯无缝之蛋”,如果我们是那个有缝的蛋,那男人就是那只可恶的苍蝇。
我去苏州一院看望了阿兰,乍见之下,几乎不敢相认,因为她戴着一顶帽子,脸胖胖的,以前的俏丽荡然无存,要不是她先叫了一声:“阿静”,让我感觉声音熟悉,我还以为走错了病房。阿兰的整个人都变了,她不是胖,而是水肿。她的眼神也不再水灵,显得如白炽灯一样,有点黯然无光。我和她的谈话中,知道她已明了自己的生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阿兰悄悄对我说:“我并不怕死,但我还是有遗憾啊!”我说:“我明白,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是……阿兰,我们是知心朋友,有什么心愿?你就对我说吧,我们都会帮你的。”阿兰的眼角噙着泪,说道:“我再也不能孝敬父母,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也对不起你们这些姐妹,让你们为我花费了那么多的血汗钱,我今生今世还不了你们的情,还有……”阿兰的目光中,竟有几分难得的羞涩,笑了一下说:“还有就是,我今生没能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有点不甘心啊!”我默然无语,阿兰说的,句句饱含着她的深情和眷恋,可老天爷为何如此无情,要这样扼杀一个女孩的美丽生命?本来我想把谈恋爱的事,告诉阿兰的,也好给她一点喜气,但我怕阿兰听了会更难过,就咽回了肚子。
阿兰挂水一段时间,我要给她翻动一下身子,一个姿势躺久了,容易生褥疮。挂完水,阿兰在我的搀扶下,能下床上厕所。医生也说,可以适当活动一下,以保持体质活力,增强抗病能力。阿兰笑着说:“我现在才体会到,生命在于运动的真谛,要是躺着一动不能动,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我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也不在于伟大,只要你平时做人,能够让人信任、尊重和喜欢,那就是有价值的。”阿兰说:“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我的亲人和朋友啊!”我扶着她的手,说道:“没事的,说不定会有奇迹,会好起来的。”阿兰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但我不能和她一起痛苦,我要唤醒她的坚强。
阿兰的血液透析,每个星期做一次。给她全身的血液过滤一遍,就像给杂乱的头发梳理一下,使她的精神焕发,得到更多的信心。我问过沈主任,他说:“医生的能力是有限的,目前的医疗水平并不能治好所有的病,阿兰的病情,治愈的希望基本为零,她很可能会突发肾衰竭,被死神夺走生命,但我们会抢救到最后一秒钟的。你是叫小静吧?我前几天接到张总的电话,他对你的朋友阿兰,也表示了关心,张总说他工作忙,抽不出身来看望你们。小静姑娘,我和张总一样,对你的善良深感敬佩!”我微微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来妹,能得到沈主任和张总的厚爱,我十分的感谢!阿兰的病,还望得到沈主任多多帮助!”沈主任笑着说:“那是一定的!”
阿兰的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他们没出过远门,又不识字,照顾阿兰有我和护士,我尽量让他们休息,叫他们吃好住好。我知道阿兰,她希望父母陪在身边,是希望心灵得到安慰,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天天看到他们,她才能安下心来。考虑到夜晚天气凉,我在他们刚到苏州时,就给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订了一个房间,叫他们晚上过去睡,白天可以到医院来看望女儿。这边的住院规定,陪护的病人家属,夜里留在病房的只能一人,其他人要在夜间十点钟之前离开,然后到第二天九点钟进来。我陪在阿兰身边,主要和她说说话,真正的护理,是由护士们负责的。
我在这边陪了三天,徐姐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七万元钱,说是给阿兰治病。徐姐说:“小静,你回去上班吧,叫阿春阿芳也不用过来了,这边交给我吧,培训班暂时不办了,我把原先订的房子退了,拿回了首付款,还掉一点借的,剩下的我就带来了,阿兰这边会用得着的,如果能让阿兰多活几年,真想给阿兰做肾移植手术。”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我想到了,我问过沈主任了,据他说,阿兰的情况,几乎没有转机的可能,只能给她保守治疗,尽可能延长她的生命。”徐姐眼神中的亮色,顿时黯淡下去,无奈地说:“唉,阿兰真是命苦啊!”
我回到了南浔,因为有葛卫明的陪伴,我的生活顿时活泼起来。是啊,我才20岁,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年纪,只不过我过早地涉入社会的洪流,消磨了我的单纯和梦想,这更使我懂得了抓住眼前幸福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现在和他的关系还没真正确定,暂时还不想放弃自食其力的工作,但是,我现在不再做*、*之类的服务了,那毕竟在*服务的边缘。按摩,是我谋生的工作,不是我的事业,工资够我的花销,我不能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葛卫明,有他一个,我就够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我比葛卫明年轻五岁,但在男女之事,我可能比他懂得多些。我们在一起切磋,常常同时攀登到快乐的高峰。他明白我不是处女,但他好像并不在乎,他亲口对我说:“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的。我喜欢你,愿意接受你的全部!”我很高兴他能那么说,男人通常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可以到外面随便玩女人,却不能容忍女朋友是个不洁之身,但葛卫明对我似乎很宽容,他和我在一起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说:“可惜我没能早点认识你,要是在你刚来时就认识你,就能好好保护你了。”我笑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两个坏人,也成全了我们之间的好事,要不是他们欺负我,恐怕到今天,你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呢?”葛卫明笑道:“现在我可是对你了如指掌了,你哪儿有一粒痣,我清清楚楚。”
我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发现这个新大陆的,正是葛卫明。有一次,他说要看看,女人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让男人这么着迷?结果,还真被他发现了,就是这颗淡淡的痣。他说:“根据国际惯例,对于新发现的岛屿,是谁发现谁开发谁使用,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了你这块领土的专属权,我有随时行使主权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初相识时,感觉他很严肃,不擅言辞,如今,我发现他挺有幽默感的,在床上也爱开玩笑。这年,我国刚成功发射了航天飞船“神州五号”,他就在前戏时,说是“发射准备阶段”;刚开始进入时,说是“成功进入轨道,正进行紧张调试”;结束时,他会说“现在发射完毕,一切顺利”;到他恢复平静时,他又说“返回舱平安落地”……他的玩笑,使我们的鱼水之欢,平添了许多乐趣。
当我和葛卫明的关系,正如火如荼的时候,阿兰终于出事了!四月三日,距离清明节还有两天,天气还是那么晴朗,我还在想,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看这天,没有下雨的迹象啊?那天我刚上班不久,就接到徐姐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啜泣声,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徐姐断断续续地说:“小静,阿兰她……她不行了!”我心中一惊,赶忙说:“阿兰在抢救吗?我马上请假过来!”徐姐哭了一会,才哽咽地说:“她走了……”我顿时感到全身一阵冰凉,像冰山的寒气笼罩在我的心头!尽管,早有预料会有这一天,但我还是无法接受那样的悲剧,来得如此之快!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情动苏州城
26、情动苏州城
我叫上阿春和阿芳,火速叫了一辆出租车,连夜到达了苏州。可是,我们的小姐妹阿兰,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由于生病,她的容貌发生了改变,但是,我们会记住她的美丽。她的面容是安祥的,没有痛苦挣扎。徐姐告诉我,阿兰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对不起……”阿芳和阿春哭了,徐姐的眼圈也是红的,我们都很伤心,我的泪如决堤的河水,再也止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没发现阿兰的父母,徐姐说:“她妈妈晕倒了,正在另一个病房里挂水,她爸爸在那边照顾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眼睁睁看着女儿撒手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拉也拉不住,如此生离死别,能不伤透了心吗?阿兰的后事怎么办?在苏州这边的殡仪馆火化?还是把她的遗体带回她的盐城老家?徐姐说:“今晚先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吧,明天和阿兰的父母商量一下。不过,我看还是在这边办比较好,她父母身体不好,又很伤心,早点把阿兰的后事办了,也让他们早日安心,好带着阿兰的骨灰回家。”我说:“都说要叶落归根,她在这里火花,她的魂灵能跟她父母回家吗?”徐姐说:“她会回去的,就算舍不得我们这些姐妹,但毕竟那里是她的故乡,她那么孝顺的女孩,不会在外面做孤魂野鬼的。”
徐姐还说:“帐上还有一些钱没用完,医院说会退给我们的,我们可以用来办后事。”我说:“我什么都不懂,在这边办的话,需要通知她家里的亲属吗?”徐姐说:“我也不太懂,可以去征求阿兰父母的意见,明天我们去问问。”夜里,我和徐姐在医院里守夜,也去看望了阿兰的妈妈。她妈妈显得越发瘦弱了,仿佛一下衰老了十多岁,阿兰的爸爸老实巴交,沉默寡言,脸上的皱纹浸透着沧桑和无奈。我和徐姐坐了一会,和他们聊了几句。徐姐说:“阿姨,阿兰的事,您们准备带回去办,还是在这边先火化了?”阿兰的妈妈翕动了几下嘴唇,说道:“我们想带她回去啊,可家里没啥亲人了,我们身体也不好……”徐姐说:“阿姨,请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们办吧,我们会让阿兰安心的。”阿兰妈的眼眶有点湿润,她说:“我都看到了,你们都是好闺女,对我家阿兰真好!真不知怎么来报答你们啊?”徐姐说:“阿姨,不用客气,阿兰是我的好妹妹,她的命太苦了,我们为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上午,我和徐姐联系好了殡仪馆,回到医院时,惊讶地发现,在医院的门诊大楼前,聚集着我们海天堂桑拿城的二十几位姐妹,除了那些上白班的,中班和夜班的姐妹一个不少,全都来了!我知道,她们是看望阿兰来了,这是最后一面了,以前和阿兰在一起上班,没想到,今天却是永别!她们纷纷围住我,关切地说:“阿兰呢?在医院里吗?”徐姐也是惊讶地说:“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说:“她在太平间里,等会儿要送到殡仪馆去,我们一起过去吧。”我喜欢看古龙的武侠小说,喜欢他笔下的楚留香、陆小凤、李寻欢等,古龙先生曾经说过:“一个人活着是否成功,看他临死的时候就知道,如果是凄凉和孤独,那他就是失败的,如果有人陪伴和吊唁,那他就是成功的。”我想,阿兰就是成功的,她的生命虽然十分短暂,但我们这些共事的姐妹,都没有忘记她!
不知是谁向新闻媒体透露了消息,当阿兰的遗体从太平间推出来时,忽然在医院的走廊里,有电视台的摄像镜头对着我们,说要采访我们。徐姐把我推在前面,要我接受采访,我没经历过这场面,当时心里挺紧张的,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隐约记得记者问,阿兰和我是什么关系?阿兰得的是什么病?我们又是如何帮她看病的?我知道新闻要表现事实,不能说谎,我就如实回答了。后来才知道,是沈主任给电视台“社会传真”的记者打了电话,说是医院里有感人的新闻,请他们来拍摄。
记者还采访了阿兰的主治医生,还有几个护理的护士,还有阿兰的父母。阿兰妈妈在镜头前涕泪长流,一边为女儿的不幸哭泣,一边表达了对我们的感激之情,那场面十分感人,就连其他病房里出来看热闹的,也纷纷对阿兰表示了惋惜,对我们这些按摩女表示了敬意。他们说:“真是难得啊,这些按摩女有这么深的姐妹情意,真是让人感动啊!想想我们社会上,有的邻里之间都搞不好关系,真是太不应该了!”我们二十几个姐妹,在殡仪馆向阿兰流泪告别的时候,记者的镜头还跟在我们身后,但没再提什么问题。
一缕青烟,几许骨灰,这就是阿兰留下的全部。看着瘦弱的阿兰妈和苍老的阿兰爸,我不禁悲从中来!以后让他们两位老人怎么生活啊?我对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虽然走了,但还有我,还有我们这些姐妹,我们都是您们的女儿!有什么困难,可以对我们说,我们会来到您们身边的!”我又对众姐妹说:“我知道大家身边没多少钱,但为了阿兰,为了让她能安心的离去,我们再拿出一点钱,让阿兰的父母能安度晚年,能继续治病!”大家纷纷响应,每个人都拿出了几百元,就连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影师,也各拿出五百元,说是表示一点他们的心意。
离开医院时,徐姐告诉我,医院里退回了没用掉的九万块钱。我知道,其中的七万块,是徐姐退掉房子的钱,我说:“徐姐,这七万块你拿回去吧,多下来的两万,就留给阿兰的父母。”徐姐说:“那我留下五万吧,余下的都给阿兰的爸妈,我们还年轻,可以挣钱,他们人老了,又在乡下,没有收入了。”我把骨灰盒、几束阿兰生前喜欢的兰花、一张存有四万元钱的存折,(存折的密码,我后来打电话告诉了阿兰的爸爸),还有刚才捐款的七千余元,都交给了阿兰的妈妈。她抱着骨灰盒和兰花,跪在地上向我们叩首,流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阿兰的爸妈送上长途汽车,我们一群人,乘上了从苏州开往南浔的直达车。这一天,正好是清明节,阳光明媚,没有一点雨水,可我们的心头,却是泪雨纷飞!送走了一个生命,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们都还年轻,二十岁左右,最小的是17岁的阿蓉,刚初中毕业就过来上班了,最大的是28岁的阿珍,她在家里已经有丈夫和孩子了,为了维持生计,她让丈夫留在家里种田、照顾老人和小孩,她只身一人出来打工。我们这里的每个人,就是一本浸着斑斑泪痕的书。我们不是在博取同情,如果在家乡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我们何必不远千里出来打工?而且,现在我们从事的工作,终究是吃青春饭,不是长久之计。
当天晚上,“社会传真”就播出了“按摩女情动苏州”的社会新闻,我们这些姐妹的身影,都在电视荧屏上亮相了。我是第二天在租住处,看个这条重播的节目。我刚看完电视,就接到了田经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坏事了!阿静,你怎么自作主张接受采访?这下我们海天堂不太平了,警察和社会公众都会盯上我们了!”我说:“没那么严重吧?又不是负面新闻,说不定还能起到宣传作用呢?”田经理说:“你懂个屁!提高了知名度,我们以后就不能有那么多按摩项目了,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盯我们的眼睛就多了,本来我们做得顺顺当当的,让你一搅,生意就难做了!”
事实没有田经理预料的那么糟糕,第二天晚上开始,我们的生意就特别红火,来海天堂洗澡按摩的客流,比平时翻了两倍!有的干脆就说:“我们就是冲着你们这里的按摩女来的,她们真是了不起!是好样的!真情难得啊!”尽管,今天来的客人,要的按摩服务都很纯洁,但当天的营业额,还是创下了历史新高。我们夜班的十几名服务员,忙得不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