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从远处袭来,风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女子也真是玩命,愣马不停蹄地赶了六个时辰,他不清楚此时身在何处,却能感觉到凉爽的山风从耳边吹过,前方传来阵阵鸟儿的私语声,时不时从头疼划过一声“唧”的长鸣,怕是已经黎明了吧,风赐暗自思索。天空的样子让他觉得十分陌生,除了单调的黑色,眼底一片漆黑。只是偶尔,脑海中会闪过几个色彩斑斓的画面,好像在他的周围跪着一群华服男子,但那声音却像是从鼻孔中发出似的刺耳地尖细,眼底的楼阁庭宇好似那浓妆艳抹的女子戴上了一层面纱,感到十分缥缈虚幻。从远处走来的是一名脸上带疤的男子,心底某处突然滚烫地疼了一下,风赐闭上眼,渐渐从记忆中抽离出身。生命真是一种奇怪的个体,他明明无法视物,却可以跟着马蹄声调整行进的方向,好像对这黑暗单一的世界,与生俱来地就习惯了。刚刚那女子说这里是巫山,西行是沛水巴地,空白的记忆里又闪过几个莫名其妙的画面,随即转瞬即逝,巴国,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无奈地摇摇头,快马追上念玉,随着队伍驶向相反的方向,被誉为漠北的龙头,声色之都——赤城。
夺城
自上古时代,沛水以北土地贫瘠,空气干燥,非人生之所。甲骨文,从大(人)从火,人在火上,被烤得红红的,故说:“大火”为赤,便将此城命名为赤城,意在表明其干涸酷热。但是,随着气候变化,人口北移,当地民众学会种树挖河,耕地犁田,渐渐将这片清冷的土地装扮得越来越民安合乐。到了大姒时期,南朝疆土扩延至赤城门口,双方签订了边界协议。但是这种平衡被巴冥起义摧毁,漠北北面六城三十二郡皆归属大冥。
夜幕时分,念玉一行四人,念玉、曹阡陌、绿娥和姒风赐悠闲入城。因为新年已至,哨位想早点轮岗,对于他们并没有过多严查。冥念玉跑到城边的土坡上,仰望漆黑的夜空和天幕上偶尔出现的冷清的焰火。漠然的脸上不经意爬上了些许柔和。
“啪……”红色的火团在半空中爆破,美丽的火星分散在大地各个角落,好像砸在了自己心上,支离破碎。
风赐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冥念玉转头看他,轻声回道:“烟花。”
“烟花?”
“嗯,还有爆竹。”
“是嘛……”风赐摇头,浅浅地微笑,呢喃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夜风冷冷地吹过,念玉凝视着眼前男子无法睹物的眼眸,多了几分怜惜,说:“大家为了庆祝节日在晚上燃放烟花,然后就可以在漆黑的夜空中看到美丽的光亮,柔和,绚丽,缤纷……”
“哦……”风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我……可以想象到……”
念玉一怔,想象吗?大脑仿佛被风突然吹醒,平和道:“不过是稍纵即逝的美丽,若是没有看到过,或许才是好的。”没有经历过,便不会觉得失望,忍不住想起一年前的巴国,绚烂而华丽的夜晚和五彩耀眼的烟花,是那么清晰深刻地留在了脑海里。那双粗糙柔和的大手轻轻抚摸我倔犟平凡的容颜,那一句句曾经温暖的诺言在我的心底发芽生根,我把自己全部的笑容都留给了过去,那么自此以后,便是一个没有心的冥念玉。
“阡陌!”
“在。”
“先头部队可是已经做好部署?”
“早已安排就位。”
“嗯……”念玉冷漠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对风赐说,“我们现在来到了一块曾经贫瘠的土地,但是让我诧异的是这里的一切是那么地井然有序。”美好得让我不忍心摧毁它。
“嗯,虽然我无法亲眼看到什么,但是却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和人们平和的呼吸声,这里比秦丰城少了许多死寂的哀怨。”
“呵呵。”念玉轻笑,无奈道,“但是你知道吗?这份宁静即将被打破。”
风赐一愣,问道:“怎么讲?”
念玉背过手,静静地向前走着,说:“你一路随我走来,应该知道我此行大致的目的。”
“呵呵,你倒是看轻我,什么都不避讳。”
“不是我看轻你,而是我比较懒而已。我的父亲深陷泥潭,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座赤城是漠北的大门,退可走漠北,西可攻巴国,南面还可以躲进山里。所以,从准备踏进这里开始,我的意图便只有一个。你可知道是什么?”
风赐歪着头,抬头看着念玉的方向,嘴唇微微上扬,冷静道:“夺城!”
“呵呵……”念玉轻笑,仔细看了看眼前男子冷峻的容颜,说,“虽然失忆了,心思却依旧明镜。风……阿忘啊,其实我一直不知道遇到你是好是坏,但是如今看来,或许……于我是一种偿还。”
“偿还?”
念玉不再言语,转头向客栈走去,手心不禁碰到了那块手帕,心中自嘲地笑道,对不起,秦朴,或许我再也无法面对你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善良的信任。你给了我一把赤城的钥匙,但我却要用它打开另外一扇门。赤城是漠北的龙头,却同样是我退守的堡垒,其实从一开始,我便有了如此残忍可怕的心思。心底莫名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