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挥手打断他掉书袋:“说人话!”
陈秉中本来洋洋自得,他还以此为策论,写了一篇文章,准备呈给皇帝,借此扬名。
却没想到,皇帝冷冷送他一句,说人话!
“陛下,东厂征收保护赋,聚富敛财,巧取豪夺,民心不附,商贾不安于市,行旅不安于途……”
他又要掉书袋。
朱祁钰却懒得听废话:“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陈秉中又被打断了,高声道:“晚生请陛下裁撤东厂,归还保护赋,杀掉阉竖舒良,以正视听!民心……”
“就这一件事?”朱祁钰又打断他的话。
监生宋瑛膝行几步:“晚生知陛下乃千古贤君,必能听进良言,所以聚众哭谏,想请陛下还天下公道,还民间太平!”
“你叫什么名字?”朱祁钰问他。
“晚生宋瑛。”
“宋瑛,和故西宁侯同名同姓。”
朱祁钰寒声道:“朕只问你一句话,大诰是如何写商贾的?大明又是如何对待商贾的?”
“你们居然跑到西华门为商贾哭谏?”
“朕日理万机,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放下冗杂的政务,来听听你们的事!”
“结果你们告诉朕,是在为商贾哭谏?”
“看看你们的衣衫!”
“堂堂读书人,居然掉进了商贾的粪坑里?”
“你们不嫌臭,朕都熏得慌!”
朱祁钰厉声喝问。
“陛下,商贾亦是陛下子民,请陛下一视同仁!”又有一个监生站出来。
“你叫什么?”朱祁钰问。
“晚生罗崇岳,景泰二年举人!”罗崇岳神情傲然。
“原来是罗举人啊。”
“京城外,遍地是流民,食不果腹,你视而不见,不思民生之疾苦,不关心百姓之生计!”
“居然腆着脸告诉朕,商贾亦是朕的子民?”
“朕苛待过他们了?抢走他们的饭碗了?逼他们成为流民了?”
“你举人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经义教导你,不关心流民,而去关心商贾?”
“经义就教导你,为商贾哭谏,不知为国担忧?瓦剌人叩边宣镇,先锋已经出征了,朝堂文武忙得脚打后脑勺!”
“你不关心朝政,不关心国事,不关心流民,不关心边境民生!却为商贾伸张正义!”
“他们需要?还是京外无家可归的流民需要?还是岌岌可危的宣镇需要?”
“啊?”
“罗崇岳,你也配当举人?还要参加科举?”
“让你考中了进士,是去给商贾撑腰吗?去给商贾当保护伞吗?”
“回过头来再啃食百姓的民脂民膏?”
“来人!剥了他的儒衫,将他全族打为商籍!世世代代不许参加科举!世不录用!”
朱祁钰杀鸡儆猴。
罗崇岳本来是监生中的佼佼者,参加哭谏,也是为了扬名立万。
“陛下,晚生无罪啊,为何惩罚晚生?”罗崇岳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