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晟等着跟他周旋,便一直关注着他的反应,见状伸手去拦:“今夜还没完,你不能喝。”
江翊闷不吭声,捏着酒杯往回拽。
莫庭晟见动嘴没用,便趁他反应过来之前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另一手夺过酒壶,一股脑喝了个干净,一抹嘴:“说了不让你喝就是不让你喝。”
他这做派实在是无赖又幼稚,十分有江翊的风范。
可江翊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肩膀忽地便垮了,泄了气。
“怎么了?”莫庭晟见状吓了一跳,又觉得好笑道:“不就是瞒着你让青雾帮我做了点事,至于这么受打击吗?”
江翊不做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莫庭晟的长相很具有欺骗性,光从外型来看,绝对想不到他是个常年练家子的,他的身形高挑,却并不厚实,手腕和脚踝的关节在男人当中甚至属于纤细的类型,江翊每次抓住他手腕的时候,都能毫不费力地将它全部包裹在掌心。
可就是这样的一副身躯,却勉力从废墟中撑出一片净土,到最后,成了无碑无牌的孤魂。
江翊摩挲着他手背上能够轻易触摸到的经络,好半天不说话。
莫庭晟意识到自己大概会错意了,仔细想了想,便把凳子往他身边拉近了一点,伸出另一只手去抬他的下巴:“你怎么了?是因为前面说的关于立牌的事吗?”
江翊手上一顿。
莫庭晟见猜对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他在说之前就已经料想到江翊会钻牛角尖了,江家一脉单传,江安守不曾同他说过这些事情也实属正常,他乍然听到,想必又会觉得连累了自己。
不过好在,莫庭晟方才一边说正事,一边也没闲着,这会儿想好了托辞:“你不用多想的,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个无官无爵还年少暴毙的人吗?这辈子早就注定入不了祖坟的。”
江翊终于抬眼看他。
莫庭晟便把脸凑上去,道:“倒是你,这辈子可就被我拖累了,你们江家列祖列宗会不会半夜来找我麻烦?”
他胡言乱语一通,江翊却依然愁眉不展,闹得莫庭晟有些无计可施,伸长了手臂揽到他颈后,凑上去亲了一下:“你怎么还哄不好了?”
江翊终于开口:“你上一世,本该立碑见着的。”
莫庭晟被他这句话砸蒙了——他实在也没想到,江翊在意的竟然会是这个。
“那些都是死后的事了,”莫庭晟的手在江翊颈后柔软的碎发处揉了揉:“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江翊叹息了一句,覆上他散着苦涩的嘴唇,而后认真道:“没关系的。”
莫庭晟还以为他又要想什么话反过来宽慰自己,却听他道:“没关系的,这辈子你可以入江家祖坟。”
莫庭晟:“。。。。。。”
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正名,否则总觉得有种不战而败的窝囊感。
莫庭旭心里暗想。
一刻钟之后,莫庭晟在丞相府安插的人手回报,说纪明泽的眼线已经顺利回到了纪府,纪明泽也如一开始所料想那样,正在连夜拟折子。
做什么?
当然是要借机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彭嵛身上。
莫庭晟苦想了片刻,一拍江翊的肩膀:“你之前留的那条线,可以用上了。”
江翊看着他的表情,灵光一闪:“你是想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聪明。”莫庭晟满不正经在他下巴摸了一把。
江翊嘴角的笑容刚浮现了一半,猛然想到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硬是压住嘴角,扫了一眼目不敢斜视的手下一眼:“你先下去吧,继续关注丞相府中的动向,有消息及时来报。”
那手下如获大赦,松了口气仓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