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小木几上,两人的衣服整齐叠放着,婉玉找了件绯色蝶纹短衫,又换上一条素白挑线裙,坐在妆台前开始描眉。
铜镜有些模糊,映出她朦胧的脸庞。
细细一条弯眉,用铜黛上了色,便多了两分妩媚,婉玉向来不用脂粉,在眉心贴了朵花钿,就算是打扮妥当了。
妆匣里没什么首饰,值钱的早就被裴氏拿去当了,婉玉挑了朵巴掌大的芙蓉花顶簪戴上,最后蒙上了面纱。
等她抱着琵琶出去,裴氏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怎么收拾这么久?”裴氏忍不住埋怨两句。
她看见婉玉脸上这块纱就碍眼。
要她说,反正也是出来卖的,还在意脸面做什么?偏她小姐脾气。
当了两年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不成?
裴氏心里不屑,嘴里也不饶人,“你也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我也是为你好,你瞧芸娘那贱蹄子,凭着一张脸挣了多少银子?”
婉玉抿唇不语,眼眸里满是倔强。
裴氏说了一路,见她不为所动,只好住嘴。
她也不敢真把婉玉惹恼了,毕竟一大家子还得靠着这丫头呢。
走到南街口,小丫鬟红鸢正等在路边,见了二人,忙上前接过婉玉手中的琵琶。
红鸢是婉玉雇的丫鬟,却不住在裴家,只是在白日里帮婉玉做些小事。裴氏起初非常不乐意花一百文雇个黄毛丫头,但婉玉实在坚持,她也没办法。
今日去的依旧是宴春楼。
生意是昨日就定好了的,客人是一位姓刘的公子,小二将婉玉带到雅阁中去时,里面已经开席。
身姿曼妙的舞姬正裸着双足翩翩起舞,脚踝上系着两串银铃,铃声清脆又旖旎。
桌上,几位华服公子怀里搂着女人调笑,刘公子将酒水倒在美人衣襟,一脸沉醉地埋头深嗅。
婉玉坐在屏风后,垂眸看着屏风上绘着的蝶戏牡丹。
外面的嬉闹都像是与她无关。
裴氏和红鸢出去和小二说话,留她一人在这儿等着。
一只粉蝶打着晃儿飞来,蹁跹落在窗棂上,日光下,它的翅膀闪着细碎的磷光,轻轻一扇,那光便碎在飞尘里。
婉玉定定地看着,目送它停留了一瞬,振翅往窗外桃花树上飞去。
那株桃树活了好些个年头,足有两丈高。春日里满树浅粉深红,风吹花落,纷纷如雨,称得上是一道美景。
婉玉随意往外一瞥,忽然愣住,微微睁大了双眼。
桃树下,正站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穿着花纹繁复的飞鱼服,革带紧束,腰间挎着一把银剑。
他的脚边,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崽正扒着他的腿,撕咬着他的衣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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