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盛勋是被手机来电铃声闹醒来的,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司机小刘。
电话里,小刘问好后问他还去不去公司,他看了下时间才发现离平时去上班的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难怪小刘会打电话来问这样的问题。
他爬起来差点摔地上,扶着墙走出书房,正好见到妻子端着水杯往主卧走。
见到他一身憔悴,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病了就去医院,治好了再回来,娇娇身体弱,很容易感染病毒。”
很久都没听她讲这么长的话了,可惜不是在关心他,只是担心他把感冒病毒带给了女儿。心里不可为不失落,但打击太多,他都快习以为常了。
人心不是铁打的,他到底不能做到真的不在乎妻子形容陌路的冷淡,再加上公司刚上正轨,应酬多,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但不管再晚他都没在外边留宿。直到有一天他醉了,梦到他和素素和好如初了,醒来后发现躺在身边的不是素素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素素是再也不会和他和好如初了。
面对素素通透的目光,他愧疚得想逃避,但抛开感情,还有责任在,他将那个叫梁小慧的女人打发的远远的,学着将全部心思放女儿身上。后来梁小慧带着个女孩找上他,那个时候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盛勋了,他创立的企业已经壮大到可以随时上市了,与此同时他处理事情的手段也更加圆滑。他将母女俩养在了郊外,保镖保姆监视着,在接下来几年里相安无事。
他和素素的小宝贝不知不觉就八岁了。
在他们已经住了五年别墅里,全家人给小宝贝过了一个小温馨的生日。
那晚,月明星稀,在他以为又会像往年一样过完今天,素素却将他约到露天阳台。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找我说话了。”盛勋看着她,万分感慨地说道。
这几年为了照顾娇娇,素素也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下巴都变尖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去整容了。
“看到你能白手起家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我很高兴,”素素弯起唇角,今天的她格外显得精神漂亮,“很抱歉,这几年我的任性。”
盛勋听得一愣,注视着眼前人看了几年却依旧看不腻的脸,他不是八年前的盛勋了,听到她这明显带着和解的话,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探究她的神情。
她眉目间一片宁和,她仿佛恢复成了最初他见到的样子,温柔恬静,没有棱角,没有尖刺,有的只是海一般的包容。
当初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她了,听别人说她家里很有钱,捐助学校图书馆翻修的杨先生就是她爸爸。在他的认知里,富家大小姐就是像某个追求他的女生那样,有点刁蛮傲气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每天一定要画上美美精致的妆才出门,再开辆名车整个香车美人。
可素素是不一样的,她就穿着一条素雅的长裙捧着书静静地坐在乔木底下的石椅上,神情专注而柔和,清晨的阳光从树叶细缝里泻下来,印在她身上,脸上,被阳光照到的肌肤白得特别亮眼。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别人嘴里的富贵美人,他只是开始有意地将晨跑路线缩小到这附近,有一天他跑过去的时候她正好起身,然后意外的撞落了她的书,再然后他看到了她的名字和班级信息。
杨娴素 文学院 中文系 汉语言一年级本一班
原来她就是传言中有个富豪爹的杨大小姐啊……
“不好意思撞落了你的书,这些天只要天晴总能看到你在这里看书,平时你都不会这么早离开,所以没注意到撞到你了,你起身了都没舍得收书,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汉语言文学。”他将书递还给她。
“是啊,很喜欢,我是在西方长大的,但一直对我们的文学很感兴趣所以就选择回国来学习。今天我终于将这本书看完了,所以才准备提早离开。应该我说抱歉的,是我没有留意到你。”她浅笑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盛勋不知要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从她面前跑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没留意他,可如果不是没留意到他,他们又怎么能撞上呢,以他的为人是不可能刻意去制造这样的机会的。
“说明这是缘分,你好,我是商学院大三的盛勋,盛放的盛,勋章的勋。”他介绍得格外细。
“你好,我是中文系一年级的杨娴素,我的朋友都叫我susan。”
“我可以叫你素素吗?”他突然脱口问道,问完才发现唐突了。
也许是在开放的国外生活过的原因,杨娴素并没有纠结一个名字的称呼,爽快同意了。
时隔多年,盛勋还清楚的记得,她一颦一笑间的动人风情。
现在,记忆里的她和眼前的她意外重合了。
明明已经过了毛头小子冲动的年纪,盛勋还是忍不住激动了,他握着素素的手凝视她说道:“素素,我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如果明年我们还在一起为娇娇庆生,你再办吧!”素素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报以微笑。
“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的!我去告诉娇娇这个好消息。”盛勋喜出望外,可能因为这么些年一直奢望的东西突然降临,惊喜到失了镇定,不然他就会发现素素眼眸里的水光。
“对不起,”望着盛勋的背影,素素无声道,“不能再陪你们了。”
听到盛勋在同八岁的小萝莉商讨婚礼事宜,早两天就来别墅的杨温霆却是笑不出来,他的目光恍惚地落在沙发旁的落地灯上。两天前女儿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可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并不意外,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如果没有小骄阳,女儿能活得更久,可既然女儿自己都不愿意放弃肚子里的小生命,他又能怎样?何况他也不是没有期待过小孙女的出生,既然他这个隔了一层关系的都期待过,更不用说女儿了。
女儿说小宝贝是她生命的延续,很抱歉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也很抱歉不能参与她今后的人生,希望他这个做外公的能活久点,最少要能照看到小宝贝长大成人。都说这辈子生的孩子都是来讨上辈子欠的账的,果然没错,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还得来被托孤,小宝贝又不是没有父亲……
杨温霆转头看了眼脸上都笑成花的盛勋,现在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