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下了决定;就要去做。
钱我至少有数百两现银;银号里的银票也还有三四千两。受伤那日所穿衣裙里的几千两银票我一直不得时机问他;因我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担心问时不得法;反露破绽。
离开王府还是容易的;可身边总有人随着;脱身有点困难。而且要离开京城;没有交通工具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我并不会骑马;那就只有象来时一样坐马车。
城里马车行是有的;可是明里找马车行就会要暴露我的意图。这一点很难。
还有一点就是时间;估计离开王府时间不大;就会为人察觉。不知道那人会有何反应;这是一桩令他大失面子的事;相信到时很难摆平。他已经数次表明他不会任我离开。如若他在京中;王府侍卫四门出击;不到半日就能搜寻到我;留在京中的话;我所认得的人只有黄家那些人;自是不能依伺。
只有细细筹划;考虑周全;待他在短暂离京的间隙跑路。
元日之后到上元十数日里;商家照例是不大开门;但也有那些靠生意讨生的小贩早早会出摊子。
我最爱就是那是馄饨了;有一回打发了玲珑去给我弄碗馄饨;她却给我端了碗饺子来;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饺子和馄饨这时都叫〃馄饨〃。第二次再叫她去时;就特意告诉她;皮薄恰似蝉翼才是我要的馄饨;这以后才没有弄错。
可是偌大个王府;大灶小灶里做出来的馄饨就是不如城北金安里街角那老寇的馄饨了。
馄饨馅大;因此个头也大;每个馄饨都包得十分丰满俏式;薄薄的皮子舒翘挺拔;白白的;十分像电视里演的天主教堂里修女刚刚浆洗过的白布帽子。
隔那么一两日;我便会去那小摊上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馄饨。
今天却在这摊子上遇到了一个人。秦顺。
秉着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的前训我很高兴招呼了一声。我脸面已有了好些变化;秦顺一时半刻倒没认出我来。
从他口中得知;他是送一位贵客前来京城的;正歇在京里;还看那贵客是否返回;如果不返回;也没等到有回头的客;他还是要回阜城的。反正这一趟已是赚老了的。又告知我信交与李嫂子与蒋安;令二人宽心不少。还说这一回得谢我与他做了个大媒。原来他与李嫂子对面后;颇有些意思;一来一往之后;二人都是老实人;甚是合意;请得里正出面合了这个缘分。
听得他言;我大是高兴;忙向他贺喜。
我心中一动;是不是可以坐秦顺的车走呢?先不管那许多;我便告诉他我在城南有家面粉馆;嘱他不妨去吃碗面;就算是我酬谢他在先时的照顾;以及帮我捎信与李嫂子之情。
带着止不住的高兴劲;回到拢香阁。
阁中有二人等候着我;在阁外见到王爷四名长随;对王爷在阁中并不意外。但另一人却是好久不见的董橙衣。
只听王爷说董去办一件很要紧的事;我并没问过是什么事情;因为如果有需要让我知道自会告知我。
橙夜好象风尘仆仆的样子;人也清减了些。
她递上一个黑漆镶金的盒子;我伸手拿过。看向王爷;他微笑着颌首示意我打开来。
不知盒子内有何物;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一对小巧玲珑;金丝绕缠中发出温和粉红色光泽的耳环现入我的眼帘。刹那间;眼中水气上涌;喉间紧窒。
是我的那对耳环;虽不是价值连城;却是我心爱的耳环。
我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夜里外间虽是春寒抖擞;屋中却是缠绵悱恻;红烛高烧直到天明。
当天明破晓;我睁开双眸;便瞧见王爷正注视着我。
被他盯得不由起了丝羞涩;浅浅一笑;移开双目。
我很少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一个裸男。即使是跟了这个男人之后。因为他要上朝的话;早上四更就会起来梳洗出门;即使不上朝的日子;他也会起得很早;舞剑、练功之类的;也就是闻鸡起舞吧。
而我;因为常年倒晚班;一逮着不上班的日子;通常是日不上山岗绝不起床。
今儿这会子;陡然发现他与我同在一衾被中;被中可以互触到光滑的身体。不禁大窘。
这会正不知把眼神放哪;忽想起一个问题。
又侧回头;开口问:〃我那对耳环;王爷是从哪找回的?〃 〃被那当铺的朝奉送了与他亲戚道州刺史童全;又被其做了童女的陪嫁。〃他详细说与我听;〃那日在阜城听闻得你的事;便留了心。谁想你走的快;耳环还没替你寻回。前一阵子;便要橙衣去忙这件事。以免你记挂。〃 说真的;这对耳环还早被我忘了。当日随口说是祖上之物;横竖只不过是一件纪念物罢了。没料这个男人竟会去帮我寻回它。
想到此处;不禁唏嘘。
我垂下眼帘;正想该如何起床;总不能和他就这样耗在床上吧。
却听得他言:〃你不想起吗?今日我正欲带你去城外的天师山狩猎呢。〃 狩猎?听起来还不错;只可惜我是一个环保人士。〃要我去给小兔子、小鹿治治伤;裹裹腿还差不多。〃我笑言到。
〃哈;哈。〃他大笑起身;自有小厮前来伺候他更衣。我侧躺在床上看着这个男人;结实的身躯;阔背蜂腰;全身上下没得一丝赘肉;极是养眼。在我及下人们前纵是裸体;也好象一带着光环的天神般;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说是城外;竟在那马车中坐了一天才到得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