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狠!”原以为齐颜会生气,毕竟一直以来他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官场都所向披靡。她料想他不能忍受这样的说法,没想到他的情绪竟丝毫没有波动。
齐颜轻轻扯动唇角。她说的并没有错,既然是实话,那他为何还要生气。除了至亲的家人,最心腹的几名轻骑兵,在所有人眼里他一直就是齐严,包括齐家营中那些与他交心换命的兄弟。
“适才那番话是他教你的?”天素肯出手,加之她此刻的态度,她定是见过齐严了。无尘早已被逐出家门,这样的话齐严居然也敢教天素说,倘若萧天问有丝毫怀疑,稍稍一查证谎言就破灭了。
正在生闷气的天素不满道。“你就认为我想不出这样的妙计?”
“也许真是你想到的。”在天素扯起嘴角准备得意大笑时,齐颜又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道严怎么会想出这么笨的主意。”
天素狠狠闭眼深呼吸,待她再睁开眼欲与齐颜大吵一架的时候,却见他撩开窗帘凝视窗外,似乎刚才他们之间未曾开口过。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过道两旁均是枯黄了的枝桠。灌进马车的风有些凉,吹得天素不雅地打了一个冷颤,但迎风凝视远方的齐颜却无丝毫动静,仿佛,这个人天生就属于此时天地的冰冷色调。
凉风吹得他的脸如玉石一般剔透晶莹,可是天素觉得,齐颜周身沉寂如死水,他甚至比四周的空气更加冷凝。那一刻,她突然有这个男人随时要破裂、融化的错觉。
“你在思念谁?”直觉地,她愣愣地问。
“你的快乐也很简单。”像那人一样。“明明这十年你都不快乐,可是一旦知晓了真相,你便忘却了之前所受的所有痛苦。”与他多么不相同的人种,她感恩于生命给予的奇迹,而他却憎恨命运加注的偶然。
“你在思念谁?”她再问。
我在思念谁?“尘……”齐颜轻声道。
闻言,天素笑起。“我也知道一个孩子只身在外很让人担心,待这件事被人淡忘了,无尘很快就能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
“嗯?”天素一头雾水。
“……”微微舒气,吐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
眼睑上传来一阵冰冰的凉意,伸手轻触,雪片融化成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居然下雪了!千日国居然下雪了!”天素一脸惊奇,她忙掀开自己这边的窗帘,探出身子看着千日国这百年未见的降雪。
伸手接住一片六角冰晶,看着它在自己掌心中化成一滩水渍,齐颜轻轻地笑开。
下雪了……
断天涯的梅,要开了……
这一场雪下了整整一个月,温暖的南方未幸免,北方更是风雪成灾。
“不知绿沙城此刻如何了,你说无尘会不会穿得不够暖和?他自小在千日国长大,可从来没呆过那么冷的地方。”柳夕颜坐在窗口,望着院中的积雪喃喃自语。
“你还怕那小子冷到?”齐颜将一个小暖炉塞进柳夕颜手中。“他随我呆在齐家营时大冷天打赤膊练功,还时常跟着我冬泳,冷不到他的。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低烧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要是被无尘知道了,定是要心疼了。”
“勿离,近些日我总觉得心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柳夕颜担忧地握紧齐颜的手。
“不会有事发生的。”齐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这些天丫鬟下人们总是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
“别胡思乱想。”齐颜打断她的猜想。“下人们在说的都是最近坊间流传的一些闲言碎语。我倒不知齐府中也有人在碎嘴,回头让人好好整治整治,这些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什么话?”听齐颜如是说,她稍稍宽心了些。
“无非就是说天降暴雪,君王无道。这伏羲国与西楼国降雪并不稀奇,可千日国不同。有些人就趁着这样的机会散播谣言。你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