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聊地在安格斯卧室里转了一圈,“你知道我对那些事前功课从来都不大上心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资料上说的,要布置那么大一个盒子的符阵,需要哪些条件。所以我才去你房间找你啊,谁知道你根本就不在屋里。”
温如是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的斗篷挂到门后的衣架上,轻轻将门反锁,转过身微微笑了笑:“钥匙和手札,你放回原处了吗?”
“当然,”妮莉雅斜睨她一眼,很是不满她的不放心,“我做事不会留下手尾,伯爵不会发现有人动过那些东西的。”
“那就好,”温如是满意地点头,她漫不经心地踱到一旁,状似随意地道,“安格斯今晚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会不会口渴。”
妮莉雅闻言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我去看看他。”温如是垂眸理着自己的袖口,不置可否地点头。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床上的安格斯睡得不甚安稳,漆黑的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蹲在床前的妮莉雅神情柔和,小心翼翼地抬手将他的发丝理顺。
她注视着他的睡颜,浅笑着轻声道:“他安静的时候真的像个王子。”
“是啊,不过醒来就是个痞子了。”温如是缓步在她身后站定。
妮莉雅失笑:“那倒是,”她轻触他的脸庞,忍住留恋的情绪,换了个话题,“让他再睡一会儿吧,迟些我给他倒杯水……”
话音未落,妮莉雅蓦地瞪大了双眼!
她艰难地低头,只见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么透出了一道利刃,蜿蜒的血流顺着她新换的橘色长裙蔓延而下,一片暗红从她的心脏位置晕染开来,渐渐扩大。
妮莉雅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喉头咯咯作响。
温如是捂住她的口鼻,侧身抽出匕首,袖口上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握着刀柄的手平稳、镇定,狠狠地照着方才的位置再一次捅进了她的心脏。
妮莉雅浑身一震,然后,沿着她的力道缓缓软了下去。
她的手拂过安格斯的脸颊,拂过洁白柔软的被子,最后颓然跌落地上。
温如是俯□,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抱歉,你被淘汰了。”
妮莉雅瘫软在地,无力地望着她的样子,仿佛有一万个疑问。最后只剩下一个,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艾瑟儿要杀她?!
温如是静默不答,只是看着她深褐色的瞳孔渐渐涣散。
她不喜欢杀人,但是不代表她不会。
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暗刺六号妮莉雅,任务失败,退出第一**选世界第三区,本区余下执行者尚有九十六位。”
温如是叹了口气,抚平妮莉雅的眼帘,慢慢起身。
卧室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妮莉雅的尸体就躺在安格斯的床边,暗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下溢出,在蒙蒙亮的地板上汇成一小滩血泊。
盥洗室里,温如是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缕缕淡红混着清澈的水流涌进下水道,良久,她终于拉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拭净手上的水渍。
镜中的女人看上去有些陌生,温如是平静地端详了一会儿,放下毛巾转身回到卧室。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是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伴随着困倦,当安格斯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盏灯都没有开。他揉了揉额头,慢慢坐起身,正想下床倒杯水喝,却被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那黑影身形窈窕,手里看不清拿了个什么东西,正在削着。
安格斯清了清喉咙,刚待开口,便听她说话了:“酒醒了?”灯光突然亮起,他眯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艾瑟儿手里削着的是一根有点像凳脚的木棍。
酒精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安格斯下意识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户外一片漆黑。他皱眉:“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昨夜到底是混着喝了多少瓶烈酒,哪怕他的酒量再好,也逃不掉宿醉的后遗症。
“等你,”温如是偏头,不置可否地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有你,我可没办法一个人善后。”
“善什么后?”安格斯随口应着,他现在是又头痛又口渴,心思根本就没房子她的话上。
他缓缓下地往桌边走去,忽然感到脚下一软,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一块地毯,他疑惑地踩在漂亮的羊毛地毯上,好看的眉毛纠结:“谁把这玩意儿放在这里的?”
“啊,是我放的,”温如是停下动作,随意用手中的匕首对着它点了点,“因为地板上的血痕实在是擦不干净,所以我干脆就在上面铺了块地毯盖住。”
“血痕?”安格斯缓缓退到一边,弯身掀开毯子的一角,浅褐色的地板上是很明显的一大片暗红的污渍。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善,“你搞什么鬼?”
温如是叹了一口气:“送你回来的时候被人撞上了,没办法,我只好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