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小学门口迎接他们,薄婆婆也跟着来了。
莫爱一下车就奔了过去,抱住她佝偻的身体,“婆婆。”
薄婆婆泪眼婆娑,一双已近半盲的眼,努力睁着想看清面前的姑娘,粗糙如皱纸的手一遍一遍摸着她的脸庞。
“山神保佑,你回来了。”
莫爱感到熟悉的温暖。
那些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为她换药擦身,抚慰疼痛的,正是这双干枯有力的手。
不是只有与血脉相连的亲人才能产生亲情。
她身处险境时,也曾有幸感受过,有人将她视为女儿般关怀照顾。
村长带他们参观新小学。
宽敞明亮的教室,坚实耐用的木桌椅。
低年级的孩子们正在上课,他们身上穿着不同颜色和样式的民族服饰,不说汉语时,语言也各不相同。
村长清瘦苍老了很多,但脸上神色明显比前几年舒展。
他说:“现在一共三个年级,五个班,五个老师,周围三个村的孩子都来这边上学。”
莫爱跟程景行解释,周围三个村,因为家庭困境和民族信仰,很多都不喜欢女孩来学校上学。
程景行佯装讶异:“为什么呀?”
莫爱道:“这里的女孩一成年,家里就会安排相亲,要嫁人生孩子,读书会让她们不服从家里。”
村长搭腔:“莫老师以前去做过很多家访,专跑那些女孩的家庭,劝他们让孩子上学,很难劝动,工作不好做。”
莫爱问:“现在好些了吗?”
村长说:“好些了,学校管午饭和晚饭,家里少个人吃饭,家长们就愿意送孩子来了。”
莫爱哈哈笑:“这么烧钱的点子,谁想出来的?学校负担得起吗?”
村长往刻有学校名称的石墩上一指,“学校承建方拿的钱,说是他们老板想出来的。”
莫爱以为是正华集团,她记得许天来说正华为将功补过,负责重建校舍。
但她走近石墩一看,下面的承建方名字分明是“本立”二字开头的。
本立?!
她转身去找程景行,他早跑去操场,和一群十岁左右的大孩子打篮球。
一个漂亮的带球转身,跃身投篮,球进了,孩子们拍手叫好。
球滚落至莫爱脚边,她捡起来,朝他走去。
夕阳余晖是多层的,粉红殷红在渐变,把他额角的汗珠照得晶亮。
他一甩头,落了一地水珠。
“你什么时候建的学校?”莫爱眼里有光。
程景行说:“许天来揍了那个谁之后。”
莫爱把球抛给他身后的孩子们。
“为什么替正华干活啊?”
程景行双手扶胯,看着她笑:“那废物两层楼都建不牢,还指望他们建出什么玩意儿。你路过的地方,房梁都要坚固,我不放心给别人建,这个理由好不好?”
莫爱笑了一声,低下头,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顾不得满学校的孩子,伸臂紧紧抱住他。
“程景行,你到底还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