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等飞机落地,她才松懈下来,可以任由自己丧着张脸靠在出租车上。
唐峪跟沈颖则回家去了,正值年关,也有见家长的意思,带上她不方便。加上她实在太累了,这会儿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回家睡个天昏地暗,推脱了半天,总算让沈颖则放弃她这个拖油瓶。
车子走走停停,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到家。唐岫走着神,窗外的事物在她的视野中不断倒退,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法分辨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多云的天气,光线白蒙蒙的,并不晦暗,却也不太敞亮。
她刻意不去想有关宋修筠的事情,毕竟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根据人的遗忘规律,想得越少,忘得越快。
相比雪山,零下五度的北城居然算得上暖和。出租车师傅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唐岫轻声道了谢,低头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闷闷地拖着箱子进胡同。
家门照常是不锁的,她把笨重的箱子拎过第一道门槛,“哐当”一声,正准备进第二道,打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宋修筠。
手里的动作顿时一僵,这门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绷紧了,移开视线,抿了下嘴唇。
宋修筠正给院子里修剪得只剩下枝干的木绣球施肥,见她毫无预兆地推门进来,心都跳漏了两拍,默默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望向她。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言语的人,这几天晚上睡不着,演练了几十场见面时要说的对白,这会儿看见她,却全都忘了个干净,只剩下怔然。
唐岫本来也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加上眼下没有第二个人在场,连表面上的和气也不愿意维持,就像没看见似的,暗暗使了几分劲,拖着行李箱直奔房间。
宋修筠猜到她对自己的脸色不会太好,喉结微动,抬步跟了上去。
他的步子本来就比她要大,三两步就走近了。唐岫的后背有些僵硬,已经尽量走得快,但并不想摆出仓皇逃窜的姿态,按捺着不做声。
直到她好不容易挨到门前,伸手按在门上,准备推开,他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岫倒吸了一口凉气,被他冷不丁的动作吓到,回过头来看他。
才瞥了一眼,又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破裂,飞快扭过头。
宋修筠的手心很烫,长指小心翼翼地松了松,低声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那天是我不好,没有给出合适的反应。”
唐岫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换个委婉的说法就更合适了吗。
更何况他当时说“抱歉”,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手指默默地握成拳,她张了张口,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能坦然面对失败了,发出的声音却还是紧涩得厉害:“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已经失声。本来还想告诉他,反正以后也不常见面了,就做回像以前那样的点头之交,大概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更何况她过了年都要二十一了,红包以后也不用给了,过年的琐事又少了一桩。
宋修筠听她说“不用在意”,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刚才这句话的意思,眉心跟着蹙起,腾出另一只手,找出大衣口袋里的白色信封。
递出来给她时,因为紧张,手都有点抖。
唐岫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愣了愣。
先不说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当面说不出话来,需要给她送信才行。
倒真是……跟她最开始的告白方案一样老土。
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实在较真。她作为被拒绝了的人,总要有伤心的权利吧,他这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样追着她道歉,想跟她重新回到过去的体面状态,只不过是想缓解他的罪恶感而已,实际上是在加重她的负担。
她兀自想着,没有动手接信,宋修筠的眼帘垂了垂,看向她的视线几乎染上了几分水色,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这些话不能不说,在信里看起来更清楚一些……如果你看完愿意答应的话,我就在门口;如果不愿意答应,我就离开;要是不想看的话……还是看看吧。”
他替她把三种可能都说了一遍,唐岫又招架不住他这样泫然的眼神,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漂亮得跟水下琉璃似的,不知道的以为是她辜负了他。
片刻后,她紧了紧手指,从他手心里挣脱开,接过了信。
但嘴里还是一言不发,伸手推开门,提着行李进去,转头便关贼似的把他关在门外,还上了锁。
房间还是老样子,唐岫刻意没在第一时间拆开信封,而是把行李箱摊平,低头收拾起行李来。
她才不想急不可耐地读他写的东西,更何况她弄不清他的意图所在,没准看完之后又要大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开门告诉他“我跟你和好,以后我们还是相爱相亲的师叔和师侄女”。
想到这儿,唐岫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一件一件把洗漱包和化妆包拿出来,归置到原位。
屋里开着暖气,没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显得厚重。她脱掉羽绒服和一件毛衣,换上熟悉的睡衣外套,又换好了拖鞋,才觉得身上轻快不少,六天旅行带来的疲惫也消散了一些。
就这样一直磨蹭了十几分钟,唐岫还靠在抱枕上放了一会儿空,直到实在无事可做,心里又猫抓似的骚动着,才终于站起来,打开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