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头玩儿还不会穿冰鞋,陆雯一边笑话她,一边又蹲身下来动手给她穿好,然后拉着她的手,慢慢踏上了湖面的冰层。
脚踩上去打滑,腿也伸不直。
这下子婉婉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动作不甚美观,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嗤笑。
过头去看,陆淇的嘲讽永远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笨得像只刚学步的鸭子,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来丢人现眼!”
陆淇的婢女金枝手里也拿着冰鞋,她方才就是瞧小厮去了库房,才突发兴起想来滑冰,罚跪之后的气,正愁没处撒呢。
陆雯嘁一声,“有颜面笑话别人,不知道谁,头学滑冰吓得痛哭流涕都不敢动,婉婉可比你强多了。”
二人但凡斗起嘴来能没完没了,婉婉忙拉了下陆雯的手,“姐姐,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试试。”
陆雯也不愿意教陆淇逮着婉婉过嘴瘾,遂不跟她纠缠,将近处这片地方留给了陆淇。
谁成想这湖面宽阔,陆淇的心天大地大,冰刀踩上去几个合,便将大半的地方全都霸占了。
她身姿如燕,不费力就将陆雯和婉婉双双挤到湖边儿站着。
俩人一个脸被气得发红,一个脸被风吹得发红。
她们只要稍往中间去,陆淇就会有意无意地带着一阵疾风,贴着婉婉身边飞过,扬起的大氅拍在婉婉身上,冰刀刮在冰面上声音也刺耳。
婉婉胆子小,好几次被吓得站不稳,险些摔倒。
陆雯一口闷气憋到了嗓子眼儿,压不住了,扭身从湖边抓过一把积雪捏成团儿,对着陆淇翩然的背影就是一团子。
“教你烦人!”
湖边儿不多时就雪团儿四处乱飞,像在打雪仗,阵仗又好像稍微凶猛了些。
正值下半晌酉时末,陆进廉与陆珏自官署府,今日走的北偏门。
还在小道上就听见不远处湖堤旁热闹非凡,听声音也知道是府里几个姑娘在玩儿,离得不远,陆进廉便稍饶了两步打算去看看她们。
陆珏也一同过去了。
近到湖堤小道口,遥遥瞧着漫天纷飞的雪沫里,婉婉缩成一团儿将自己裹在大氅里,带着兜帽,教雪球砸得都不敢露头。
忽然间,周遭怎的滞住一息。
婉婉还没察觉丝毫异常,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扬手扭过身,就朝方才被砸中的方向扔了个大大的雪球。
她团老半天了呢,手都捏得冻红了。
可扔出去片刻没听见动静,周遭只更安静了,婉婉这才狐疑从兜帽里露出脸来。
视线触及来人,她顿时整张脸都枯萎了。
“表、表哥……侯爷……”
几步之外的湖堤边,陆珏正拿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一把拦住的雪沫,目光落到婉婉迅速心虚的面上,眸中笑意似是而非。
这丫头,也有顽皮的时候。
侧后方站立的陆进廉,拂手拍去胸膛前的些许“漏网之鱼”,锁着眉头威严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