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其实并未曾听到多少,不过是醒来起来吃茶时,恰好听到了他的一番部署,那一字一句,看似云淡风轻,但是桩桩件件皆乃是能够动摇国本的举动。
&esp;&esp;春生对朝局虽并不大了解,但书房里那一行人,字里行间的用意,如何听不懂。
&esp;&esp;末了,又听到了关于他的异常身份,及关于···谋反二字,春生还未来得及深思,只吓得将手中的杯中给滑落了。
&esp;&esp;这会子亦是正襟危坐起来。
&esp;&esp;然而,此番沈毅堂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又无甚动静了。
&esp;&esp;春生心中其实是有些紧张的,然而被他这态度给弄得,只觉得心中突突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踪了。
&esp;&esp;面上堵着气,不想搭理他了。
&esp;&esp;心中其实是有些犹豫的,男人在外头是做大事,女眷原本是不应当去干涉,过多的盘问的。
&esp;&esp;沈毅堂这两年变化极大,也较以往忙碌了许多,无论是举止性情,还是行事作派都与以往那些世家纨绔的做派不同。
&esp;&esp;春生知晓他自有章程,胸中自有丘壑,是以,从未担忧及过问过。
&esp;&esp;只是,此刻——
&esp;&esp;目前朝局微妙,她见他镇日忙碌,只以为他许是涉及到了“夺嫡”的风波中来了,沈家,向来就处在这一场风波中,是如何都逃不掉的。
&esp;&esp;然而她这会子才晓得,怕是不仅仅的是涉及了这般简单吧!
&esp;&esp;春生不由有些担忧,心中有些紧张,只觉得七上八下的。
&esp;&esp;她姑且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看过了许多话本子,听过了许多说书的故事,也曾在沈毅堂的书房浏览过前朝古迹,对于这夺嫡的风险,不是不知道。
&esp;&esp;定是如履薄冰,那可是在刀刃上行事儿,稍有不甚,便会掉落深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esp;&esp;沈毅堂见春生眉头紧皱起,面上一份忧虑的模样,知她定是在替他担忧,只忽而拉着春生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esp;&esp;嘴里忽而喃喃道起了往事:“此事其实说来话长,许是还得从三十几年前说起罢,彼时贵妃娘娘与陛下曾乃是青梅竹马,二人伉俪情深,到了年纪正准备商议婚事了,却不想宇文家从中作梗,遵了圣意,将宇文家的长女配给了原来还是皇子的陛下,彼时东宫初立,然有意与宇文家结亲,但是太子行事过于雷厉狠绝,极有主张,宇文霖那个老奸巨猾深恐将来无法轻易掌控,便转而将扶持投向了当时资质平庸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
&esp;&esp;沈毅堂神色平静,见春生听得认真,不由伸手替她抚了抚额间的碎发,又继续道着:“后来在宇文家的扶持下,五皇子谋得了大统,不过却犹如宇文家的傀儡似的,处处被压制着,彼时——”
&esp;&esp;沈毅堂语气忽而一顿,只轻声道着:“彼时外头宇文家处处钳制,内又有行事狠绝的皇后步步紧逼,贵妃娘娘在宫中处境艰难,陛下虽极力袒护,难免顾此失彼,正在此时贵妃娘娘怀了龙嗣——”
&esp;&esp;沈毅堂说到此处,语气忽而又是一停。
&esp;&esp;春生只觉得甚为紧张,心也随着一顿。
&esp;&esp;沈毅堂见春生如此模样,便又忍不住扬唇笑了笑,原本以为提及这些心中会是复杂万分的,然而此时心却是出奇的平静。
&esp;&esp;片刻后,又继续道着:“这是陛下的了些罢了,丫头,爷晓得你的心思,你不想做妾,也不愿被困在这一方后宅之中,爷甚至曾动过休妻的念头,可爷深知你的性子,便是果真如此,你定也不愿牺牲了他人来成就自己的,况且苏氏乃是爷明媒正娶,后又亲自接回来的,委实不该如此待她,爷虽给不了她感情,唯独这身份,她若是想要,爷便给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处境便又陷入了困境中,或许突然出现的这一条路,对你对爷而已,是条生路,爷自是甘之若素的···”
&esp;&esp;
&esp;&esp;春生听了沈毅堂的话,心中一片复杂,内心的震惊久久无法平复。
&esp;&esp;脑子里只有些乱,这样大的事儿,终究一时半会是理不清的。
&esp;&esp;沈毅堂见春生目光有些呆,到底知道她的忧虑,只静静地将人揽在怀里,令她自个慢慢消化消化,没有急于打扰。
&esp;&esp;半晌,待春生神色慢慢恢复平静了,沈毅堂只掰着春生的肩,将她身子微微拉开,只握着她的肩,低头看着她。
&esp;&esp;忽而一脸认真的道着:“丫头,日前朝局纷杂,局势凶险,虽爷势在必得,但恐生无发掌控的变故,到底尚且不敢确保万无一失,且不论爷是何身份,沈家本就是大俞的臣子,锄奸惩恶,扞卫大俞,无论是沈家还是爷,本就是责无旁贷的责任,现如今局势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了,你是爷的心肝,更何况现如今肚子里还有了爷的子嗣,爷委实不愿你们二人涉及到这场凶险风波中来,爷过几日便私底下将你们送出府去,待局势稳定了,爷届时在派人将你接回来,唯有你们母子二人安妥了,爷才能够无后顾之忧,放心大胆的去行事,嗯?”
&esp;&esp;沈毅堂说着,摸了摸春生的脸。
&esp;&esp;春生闻言只缓缓地抬眼,却是握着他的手,沉吟了许久,只忽而摇了摇头道着:“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esp;&esp;沈毅堂闻言似有些微愣,半晌,只忽而低声的问着:“是哪个,前几日还在念叨着要离府的,说原只应下了在府中住几日,现如今可不止住了几日了,死活要出去的,嗯?”
&esp;&esp;原来春生起先答应沈毅堂入府,不过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一时松了嘴,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仍嘴硬的放言最多只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