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啊,我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躲得远远的,想走,你问我想走去哪里,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怎么现在我没有去,反而是您先去了?
连你您都走了,以后我再难受,再控制不住自己,是不是就真的无处可去?
“哎同学,怎么现在这里不动?这儿是进站口,来回车辆很多,很危险的。”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大叔拖着个巨大的编织袋从他旁边擦过,时樾想要后退让开,一动便觉脚软,摇摇晃晃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大叔动作利索赶紧把人扶住。
“怎么啦小伙子?”大叔惊讶地打量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发白的嘴唇:“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需要帮忙不?”
“谢谢,不用了。”时樾顺势往花坛边坐下,哑着嗓子拒绝:“有点冷而已,我家人马上来接我了,没事。”
“哦哦这样,行,那我先走啦。”听到有家人来接,大叔放下心来,友好地冲他笑笑,再次扛起编织袋转身离开。
车站来往的人大多都是出远门或者赶回家,形色匆匆,来去络绎不绝,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年在门口花坛边坐了多久。
从中午到下午,三四个小时,一动不动。
家人?
他哪里还会有家人来接他啊。
冬天c市的雨夹雪是最让人恐惧的,刺骨的寒冷简直能顺着毛孔钻进骨髓,懂得人手脚发木,失去知觉。
时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一直等到想起来是不是该走了,才站起来跺了两下发软的脚,慢慢吞吞往一个方向挪。
红绿灯路口,一个女人牵着小孩儿急匆匆从马路对面疾步过来,小孩子步子小,跟不上大人,只能挥舞着右手小跑着,路过时樾身边时一不小心重重打在他手背上,嗷地一嗓子哭出声来。
女人拍着小孩儿的头一个劲儿跟他道歉,大概是真的赶时间,没等时樾有什么回应,很快拉着小孩儿离开了。
走了挺远,都还能听见小孩儿哭着说手发麻了,好痛。
痛?
他想了想,抬手看看自己的。
因为一直暴露在外面,整个手背冻得乌青泛紫,连动动手指都僵硬非常。
可是他却意外的感受不到一点疼痛,甚至是一点寒冷。
不只是手,浑身上下,连同双脚也是,仿佛完全失去了感知,行色匆匆的路人无一不是弓腰驼背合手放在嘴边直哈气的取暖,只有他,就像个异类。
哦,他平静的想,难怪我觉得走路这么辛苦,原来是脚冻麻了啊。
于是,凭借着本能恍恍惚惚走到一个地方,时樾站在楼梯下仰头盯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