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姆思 托 斯 看 我 们 是 故 意 的 怒 气 冲 冲 地 走 了 留 下 一 句 话 我肯定会算这笔账的 但他的不可一世的形象已经遭到了 一次动摇 后来我们在执行命令时或者消极缓慢 或者用别的方 法应付 他又气又恨 却只能暴跳如雷大喊大叫 结果我们还没 出汗而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从那以后 他便对我们客气多了 威风骄横的劲头收敛了一
些
但凡是营房军事训练只要有机会便会派到我们头上来 有
人因此得了病 沃尔夫便死于肺炎 但我们并没有因此屈服于 他 相反这使我们变得冷酷 多疑 粗俗 这些或许也是过去我们 身上所没有的 要不是这么训练上了战场大部分人都会发了疯 这种锻炼使我们为日后做了准备
我们勇敢地走了下来 坚强地去适应着 更为可贵的是在我 们内心世界培育出了浓郁的集体精神 这种凝聚力在战场上便 转变成为美好的情感同志关系
克姆里奇日益颓唐 一列火车将运送走一批伤病员 里面一 批伤员也相应被逐一批出来 转移走了 周围非常嘈杂 医生经 过克姆里奇床边时看都没看他
等一会 弗兰茨 我说
他们截掉了我的一条腿 保尔 他用小臂支在枕头上半坐
这是一种侮辱的手势
起来
我点了点头 你就快出院了 弗兰茨 多高兴的啊 他沉默了
我又说 你应庆幸保住了一条腿 韦格洛连右胳膊都没了
情况比你要严重得多 而且 你就快回家了
他重复了两遍 我看不一定 我看不一定吧
弗兰茨 千万别瞎想 你只不过是少了一条腿 而那些比你 更厉害的伤都能缝合治好呢 只要手术完成 你很快就能恢复 健康
你看我的手指 他举起一只手说
动手术都会这样 好好休息多吃饭很快就能恢复原状
他示意我看他吃饭的碟子 里头还有一半东西没动 我激动 地说 只有吃好 才能恢复 你一定得多吃 我看这些东西也挺 不错的呀 弗兰茨
我原先是想当一个林区管理员呢 他想了一阵换了话题
说
你还能做呀 我说 可以装假肢直接按在肌肉上 能活动
能干活 和真的一样
他躺着安静了一会儿 说 把那双皮靴带给米罗吧
我想安慰他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嘴张开来 露出白色的牙 齿 颧骨突出 额头隆起 眼睛深陷黯淡无光
我们一块儿长大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那时 我还抄过他的作 文 上学时他总穿一件深棕色外套还系着一根带子 袖口磨得油 光铮亮 在我们几个当中只他能做单杠大翻身 坎通列克最欣 赏他 他又不吸烟 再加上细皮白嫩跟个女孩似的
我们只有在洗澡时脱下那宽大的靴筒和衣物才原形毕露 外表那魁梧健壮的军人形象在里面却那么纤细枯干 肩膀是那 么瘦小双腿又那么瘦长 连自己都感到已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 不同了
而在洗 澡 时 弗 兰 茨 更 显 得 那 么 瘦 弱 更 像 个 未 成 熟 的 孩 子 可命运偏偏让他躺在这儿 死神时刻在召唤他 而他才只有 十九岁半 他真的不想这么早死去
我思绪零乱 四周浓浓的石炭酸和脏臭的味道充斥肺腑 涨 得让人难以透气 空气也混混沌沌的
天逐渐暗了 克姆里奇脸色惨白发亮 他从枕头抬起来 嘴 角抽动了一下 我忙迎了过去 他低声说 要是找到我的那块 表 就捎回家去吧
我看着他那高高隆起的额头 尖尖的鼻子和白闪闪的牙齿 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有眼睁睁地看他消亡而束手无策 又想起那流泪的女人 和她肥胖的身体 明天一定写信给她
医生和护理员来回穿梭着 有个人总要到克姆里奇这儿看 一会儿再走开 看来是等着想要他那张床位了
我俯身对弗兰茨说 也许你可能要去克络斯特堡休养所去 你住在别墅中间向窗外眺望整齐的大树和辽阔的田野 在这个 收获的时节你还可以尽情享受那柔和的阳 光 和 水 族 馆 里 的 鱼 儿 甚至还能弹几首钢琴曲呢
我边说边看克姆里奇的表情 他的泪水却已流湿了满脸 我 不禁后悔心里暗暗责备自己 为什么如此愚蠢 说话一点没有仔 细考虑
弗兰茨睡吧 我拥抱着他 把脸贴在一起 睡一会儿就好
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