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更加混乱的年代,公主们的地位其实进一步下降了,哪怕有足够的天赋也会成为一种联姻的工具。
丝琪儿总是和卡洛斯说这些。
卡洛斯永远不会把这些说出去。
而且卡洛斯会认真听,看起来发着呆,对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但丝琪儿知道,他在听,在认真思考,只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有时候丝琪儿也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自私,她的一些想法说出来实在是不健康,比如说想要把老公噶了之后再找十几个貌美男宠。
丝琪儿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听众了。
她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东西,偶尔却会说一些正儿八经的、可以实践的计划。
——她也紧张。
嫁人,还是远嫁,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身上还背负了那么多的利益。有时候公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摆件,她是否活着不重要。甚至,丝琪儿觉得如果自己死了或许会更好,这样自己的国家就有理由派出军队来发起战争了。说不定那些促成这件事的人就是这样想的。
她的远嫁之路并不顺利,在路上,已经遭遇了不止一次暗杀。
一开始,她以为是卡洛斯的仇人,但后来,丝琪儿在那些人的尸体里面发现了一个特殊的香囊,那是只有她的国家才会产出的鲜花。
这是,他们的自己人。
可现在他们却想要杀死她。
丝琪儿的心一日比一日凉。
同时她也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卡洛斯出来陪她,并不是国王的意愿,而是卡洛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这位已经退休的圣骑士,一直在关注她的情况,而且也可能早就猜出来了,这次远嫁不会太安全,所以主动提出了陪同。
丝琪儿心里五味杂陈。
卡洛斯什么都没有说过。
她坐在车上,眼看已经到达了这个陌生国度的中心,眺望远方,就是那座她未来会一直生活下去的城堡。
一种浓浓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蜘蛛网笼住的蝴蝶,翅膀残破,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飞起来过,从出生起就已经在这张网上了。现在只是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她开始喘不过气,手指抓着边上昂贵的绸缎,戴着珍惜宝石戒指的指节发白,指甲几乎把掌心掐出血。
她做了那么多计划,反复安慰自己嫁过来能够远离原来的家庭……
可她还是欺骗自己,她不想、不想这样。凭什么她要坐在这里,不断地思考之后该如何解决一个陌生的男人。
“丝琪儿殿下。”她忽然听到敲车厢的声音,“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嗯。”
卡洛斯说:“要出去逛逛吗?就我们两个人。”
于是在目的地之前的最后一晚,静谧的午夜,十九岁的公主脱下了华丽的衣裙,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赤脚踩过溪水,跟着卡洛斯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空地。
她碧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倒映着星河。
“殿下。”卡洛斯拿起一根树枝,“你之前练的那一套剑术,还有一部分没有学。”
丝琪儿:“好。”
卡洛斯演示了一遍,又一遍,把所有的细节都讲清楚,公主也看得极为详细。到最后,卡洛斯又教了一些他几乎不会用的剑法。
两个人在草地上休息。
“你的天赋很高,如果不学,会很可惜。”卡洛斯说。
“我知道。”
想起这个,公主就觉得难过。她学这些,却没有任何的用途。
“我不喜欢这些技术被用来杀人。”卡洛斯又说。
“……嗯。”公主低下头,有些心虚。
是的,卡洛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好人。他的一生都用来拯救别人,从来没有把剑对准过自己人。而她呢?从一开始学习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解决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人。丝琪儿觉得,和卡洛斯这样的人比起来,她简直就是午夜的一只阴暗小虫。
卡洛斯也在看着星空。
没有阳光,没有月亮,只有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