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音郡主捏着帕子,轻掩嘴角,笑道:“皇上乃是贵妃丈夫,那南疆质子又是何种身份,九公主竟然拿他与陛下相较?”
不等肃贵妃开口,太后便立刻睥睨她一眼,旋即看向应不染。
冷声道:“不染如今已是大姑娘,我朝历来讲究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又岂可与那南疆逆子相交颇好!我看皇后也是昏头了,竟然如此放纵于你。”
应不染罕见没有怼回去。
按着以前的性子,哪怕顾及皇后脸面,她也要摔个脸子。
“皇祖母,染儿今日前来,是想求个恩典。”
应不染把颜花朝的事儿尽数说给太后听,连同这期间那些神不知鬼不觉传到颜花朝耳朵里的挑拨离间的言语。
太后闻言,只是淡淡喝了一口茶水,说自己累了,挥手遣散了寝殿内的人,唯独只留下了应不染。
待人退却后,太后仍旧冷着一张脸,“太子妃缘何不来告诉哀家?”
应不染抿抿嘴唇,向前坐在脚踏上,俯身趴在太后双膝。
“皇祖母,花朝生性如此,遇事儿总喜欢自己扛。”应不染对上太后有些凌厉的眸子,撒娇似的将下巴也贴在太后的膝盖上。
继续道:“她跟染儿不一样,染儿哪怕是把天戳出来个窟窿,也有皇祖母、父皇和母后疼。可花朝在宫中无依无靠,又与我交好,被我得罪的人,不敢对我下手,就背地里对她下手。归根究底,都是染儿的错。”
虽然平日太后不喜欢应不染,但手心手背都是肉,终归是自己的亲孙女。
太后厌烦应不染,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服管教。
而今这个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顽劣孙女,突然有一天跟自己服软,她绷紧的心弦也松懈了几分。
“你想让哀家怎么做?”
应不染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染儿想让皇祖母疼疼花朝,别让旁人将她欺负了去。”
太后闻声,坐直了身子,抬头直视前方:“你这儿话说得哀家甚是不解,哀家何时不疼她?”
应不染也不气,她用脸蹭蹭太后的膝盖:“皇祖母自然疼她,但是皇祖母疼她与疼我是不一样的。就像我对您、母后和对肃贵妃,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生气了,就会直接冲您和母后发脾气,但是对肃贵妃却总会收敛几分。染儿心里都明白的。皇祖母,花朝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染儿想让您多怜惜怜惜她,莫叫她在这深宫寒了心。”
太后心中动容,面色却并未表现出什么。
她垂下头,看向应不染有些凌乱的头发:“都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怎地还如小时候一般,不注意形象。”
应不染悬着的心,在听到太后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彻底放下了。
她整理了应不染的发簪。
“哀家从未厌烦你。你是皇帝的女儿,是哀家的亲孙女,哀家怎能不喜欢。打你训斥你,是因为你所言所行有违规矩,日后若是嫁到旁人家,是要被耻笑的。你父皇向来不怎么过问你们的礼仪,只在乎几个皇子的功课骑射。皇后对你又过分纵容。哀家再不约束你,日后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只要你日后多跟灵音学学,哀家又怎么舍得训斥你呢?颜花朝那个性格,委实不适合做太子妃。太子妃日后是要登上后位的,如此优柔寡断柔若无骨,怎么掌管后宫?”
应不染笑了笑,继续道:“那我待会儿要去告诉花朝,让她多来坤宁宫寻您,让您好好教教她,莫让她跟母后一般,总是让人拿捏。”
“那你呢?”太后问。
“我呀?”应不染坐直身体,用手指指着自己,一双杏眼瞪得滚圆,“我自然也要常来坤宁宫,多跟皇祖母和灵音郡主学礼仪啦!”
她自从生就不打算活下去,就算是日日来坤宁宫学规矩,又能学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