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就是你救了我一命了?帮我捉住了叛贼?”黑亮的眸子逼视着她:“为什么当时你不肯说?”
她似笑非笑地轻声慨叹:“因为……你讨厌妖法。而我,不想被你讨厌。”
他的眸光被震碎。“你真的会使用妖法?”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有点抽痛,像是在为什么痛心着。
“你真的这样厌恶妖法吗?”她反问道。难道妖精与人在他心中就有着如此天差地别的位置?
“你是妖?!”他低呼。说不出那一声轻呼里究竟包含的是印证猜想后的释然,还是意料之外的愤慨。
她语塞了。她是妖吗?她从不曾确定过自己的身份。
佛前的一支香,经过修炼而得到法术,可以幻化为天地万物,有人的外形和思想,也有人的欲望和苦恼。为什么她就是妖?
他们彼此相对,默然无语。
他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而她,却无法将答案说出。
“王爷!陛下派人送来了加急密函!”藏海琪匆匆跑进来,手中握紧一个信封。看到檀香站在屋中,他不由得脚步一顿,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话就说。”凤玄钧开口道。如果她真的是妖,所有的事情想瞒她都是不可能的,何必还要装模作样地要求摈退呢。
藏海琪将密函递上,“送信的使者说,陛下有口谕,要王爷立即回复。”
凤玄钧打开密函,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露出震惊的神情,双眉深锁,眉心揪成死结。
“是坏事?”檀香忍不住问道。
凤玄钧的眼睛自信上抬起,看着她,缓缓说道:“前太子突然病故,陛下让我们兄弟几人立刻返回皇都吊丧。”
檀香怔住,然后又觉得心头好像松了口气。本来苦劝他不要回边关他不肯听,此刻天命要他避开,他能不避吗?
不过凤玄钧做事向来一意孤行,既然敌人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又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放下宿怨,掉回头,为自己当年的一个仇敌吊丧?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嘴,生怕从中说出什么抗旨的话来。但是他却将目光转向自己,问她:“玄城的伤势能承受得了舟车劳顿吗?”
她怔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他在问什么。
“应该还可以,只是不能太过颠簸劳累,更不能说话动气。”
他皱着眉想了很久,忽然扬起脸,对藏海琪说:“你带五百兵马先回边关,我护送玄城回京。”
檀香双眸一亮,几乎要欣喜地叫出声来。
凤玄城乘坐的依然是他来时的马车,而檀香被凤玄钧安排在同一辆车上。
说是安排,其实倒有些逼迫的意思。凤玄钧说:“要是玄城再受一点伤害,我就唯你是问。”
知道她是妖的身份后,似乎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需要她帮忙的意图,但还是一贯地傲气,不肯明说。
檀香不与他计较这种小事,被他信赖的感觉真的不错,所以她也更加心甘情愿地来照顾玄城。
以前她对人好是因为佛祖的训导,明白要以仁爱之人宽厚苍生。现在她对凤玄城好,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苍生”之一,还因为凤玄钧的这份信任和倚赖让她的心魂都为之所牵。
没有七窍的身体为什么会有心跳?难道因为她修炼成了人身?难道因为她真的是妖,所以妖的情欲,妖的执念,她也要一并炼成?
或者……她所期待的情劫即将因这种心跳而来得更快,更真切?
凤玄城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更加柔弱,他侧躺在车厢一角,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牵动了他的视线。
“那个小瑶可是你的亲人?”他终于开口,问的却是失踪已久的小瑶。
檀香摇摇头:“只是路上结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