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说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已经沙哑。
“若是单单只是让元吉来问罪,何必派三万大军同来?”
一瞬间,他就如抽空了气的皮人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满是绝望。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一条一条都隆了起来显得极为狰狞。此时他心中的惧怕真正到了极致,满脑子都是这次必死无疑的绝望。
李靖见他颓然如此心里不由得失望了下,但很快就将失望从心里甩了出去。他若是想活命乃至位极人臣,所有希望都在李世民身上,他怎么可能看着李世民颓丧绝望?
李靖凑过去,在李世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李世民的眼睛骤然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靖下意识的问道:“你竟然……如此大胆!”
李靖轻叹道:“殿下怎么还看不清出这局面?陛下显然已经动了那心思了,他将您抬起来以激励太子,本来就还要挑您一个过错将您打下去,如今把柄已经有了,陛下如何会心慈手软?说起来……”
李靖顿了一下眼神凛然道:“陛下纵然念着父子亲情不将路堵死,殿下您也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一道旨意下来,您被囚禁在偏殿冷宫之中不见青天,惶惶不可终日,凄凄而无望,这种日子难道殿下你忍得受得?”
“这尚且是陛下安康武德年号不换的情况下,就算您绝了那份心思安然在囚禁之处渡过余生,不谋朝政,不参国事,只发愿做一个养花种菜的田舍郎,可陛下难道就没有驾鹤归西的那一天?若是太子殿下登基继位……纵然太子不想什么不做什么,难道太子手下那些人就没有谗言乱语?三人则成虎,太子未必会忍得住!殿下到时候只怕连个处身世外的田舍郎也做不得。”
“再者……世人皆说太子宽厚,可太子真的宽厚?臣从长安回来所以知道,长孙顺德的事正是太子打探出来禀告陛下的。其心如何?殿下……您再思虑一番,若是陛下真有容您之心,为何派遣三万大军前来,为何选的人是齐王李元吉!”
“您与齐王不和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难道陛下会不知?为什么陛下选李密领兵前来,却一前一后派了殷开山和屈突通夹持?屈突通和殷开山,可都是当初太原起兵之后太子军中的人!”
李靖说话的语速极快,从头至尾都没有给李世民插话的空当。一直到将这番话说完,他才深深吸了口气静等李世民做出决断。
大帐外恼人的寒风没完没了的吹着,不时将厚重的帘子掀开一条缝隙,还没有化去的残雪从缝隙里拼了命似的往里钻,打在人脸上就跟针刺一样的疼。但是大帐中的火炉烧得极旺,残雪就算如刀片刻后也会消融成水。
李世民坐在火炉边上,看着那升腾着的火苗怔怔出神。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仅仅是一刹那,又像是过去了十年百年,他抬起头看了李靖一眼,神态竟然看起来多了几分苍老。
“孤……”
李世民脸色苍白的看了李靖一眼,语气有些悲凉的说道:“可这条路一旦迈出去第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
“殿下!”
李靖站直了身子语气肃然认真的说道:“您已经在路上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个和两片
第五百八十七章一个和两片
到了东都城外唐军大营的时候,李密才发现战局绝不似大唐皇帝说的那般简单。皇帝对他的描述是,燕云军李闲,秦王李世民合兵三十万围攻东都,本来拿下洛阳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王世充派人拼死突围逃去了河北,皇帝担心窦建德南下救援王世充,所以派李密率军增援。
到了唐军大营之后李密不由得苦笑一声,哪里有什么激战,哪里有什么合作,十五万唐军被十二万左右的燕云军挡住,莫说攻城,便是东都洛阳的城墙还没有碰到。至于什么王世充的绝望,大郑国的灭国之战这种事情更是有些可笑,李密看到的只是燕云军和唐军的剑拔弩张,王世充此时倒是好像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只怕王世充在城中偷笑吧。
进入唐军大营之后李密在心里说了一句,随即想到燕云寨那个姓李的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自己与他斗了好几年似乎从没有占到过便宜。陇右世家支持下的李唐王朝无往而不利,可真要和李闲这样穷山恶水养出来的刁民打交道也未必能依然战无不胜。说起来一个利字罢了,东都城大唐皇帝想要,李闲那厮必然也是想要的。
李世民虽然是个帅才,而且也足够阴沉多谋,但他和李闲相比还是缺了几分最能让人脱胎换骨的阅历,那个家伙可是从小被人追杀长大的,经历过的凶险普通人一百个加在一起也不如他一个人多。
一想到那个家伙的阴狠诡诈,李密就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沟壑不平的脸。那些伤疤纵横交错,就如同手还不稳的顽童用利刃在他脸上刻下的棋盘,别说去摸一摸,便是看上去就让人觉着恶心。
可惜啊……
李密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大唐的敌人。如果是的话说不定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头发早就全白了,怎么可能还坐的那般舒服踏实?
秦王李世民亲自带着手下将领们将齐王李元吉,邢国公李密等人迎接进了大营,他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意,看到齐王李元吉的时候更是快步走过去,拉着李元吉的手嘘寒问暖,虽然谁都知道这表现绝对有些虚伪,可李世民脸上表现出来的真诚便是李元吉都看不到一丝破绽。
所以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