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笑了:“玄师的机关之术是越发精进了。”
玄师辛满也垂首笑道:“殿下自幼喜爱这木头人,幼时多次向我讨要。可惜那时臣的机关之术十分粗浅,故而不敢交由殿下把玩。还望殿下宽宥。”
季淮道:“这有何妨?我早已不是幼时孩童。”
季淮拾步上前,兴致盎然地抬手抚摸那些木偶人,或是点点额头,或是瞧瞧手臂,一尊一尊查看过去,竟将玄师也晾在了一边。
那青年仿佛极好性子,含笑望着季淮动作,并不出言阻止。
过了好一会儿,季淮似是玩腻了,转身问道:“摘星阁封禁已久,玄师如何来此?”
辛满垂首答道:“殿下有所不知,摘星阁乃是定安第一阁,虽已荒废百年,但根基牢固。五年前,陛下恩允我翻修摘星阁,用以观星测相,臣深受皇恩,便时常前来。”
季淮望向阁外,果真繁星璀璨,垂天而来,仿若触手可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季淮赞道,“果真不负摘星之名,玄师在此处观天象,定可勘万事。”
辛满又道:“殿下谬赞,不过职责所在,勉力而行罢了。”
季淮沉默下来,环视四周,已不见姜凝身影。而阁里阁外,除他与玄师落脚之地以外,几乎全被木头人团团包围,普通人怕是插翅难飞。
他转身望向辛满,声音平缓却隐约透着一丝寒意:“不知玄师夜观天象,是否早已知道我今日来此?”
辛满微微抬起头,笑道:“殿下慧明。”
“你是来押我回宫的?”
“臣护送殿下回宫。”
“我既能从宫中出来,你认为凭着些机关人,真能安然送我回去?”
“臣勉力一试。”
季淮低笑了一声,敲了敲身边空洞的木头人,道:“玄师才智过人,我还有一事请教。”
“殿下请讲。”
季淮向前几步,正对辛满,十分诚恳地问道:“我听闻城郊王氏,自幼瞀视,却爱好作画。每每绘图,悬于檐下,其色怪异,秽不可视。邻人深以为恶,漏夜逾墙,取王氏画器,令其再难作画。玄师以为,邻人此举如何?”
玄师仍低目垂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隐而不告,擅自取之,是为偷,偷者,耻也。”
季淮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玄师倒不以为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