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扇和他的妻子呆在一块。
后者像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件,跪坐得规规矩矩,神色麻木而苦难。
仿佛和禅院家融为一体的朽木。
“扇叔,何必这么警惕?我只是想找你说点事情,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金发狐狸眼的咒术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禅院扇,哪怕心里恨得想要一口咬死对方,面上还是维持了大少爷的傲慢,咬字柔绵的京都腔显得他愈发无辜。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叔父。
准确来说,是相看两相厌。
就像是知道未来属于自己的地盘被长辈觊觎的继承人,不由自主地对心怀不轨者抱有敌意。
禅院直哉在心里冷冷地“嗤”了一声。
禅院甚一有没有觊觎他的继承人位置他不知道,也没有丝毫表露,但他这位叔父,可没有半点想隐藏心思的样子。
倒也不意外。禅院直哉想。
因为他是禅院家的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的重要原因,禅院家糟粕传统的执行者和维护者。
禅院扇为禅院家做了不少事情,却眼睁睁看着禅院直毘人揽走家族大权,心理不平衡是肯定的。
如果是先前,禅院直哉可能还会和禅院扇斤斤计较,在禅院家这一亩三分地里勾心斗角——
但他现在压根不在乎了。
在知道小鹿御铃子的目的和她采取的行动,非常肯定自己没办法反抗和阻止后,禅院直哉……他超脱了,他躺平了。
不和强者为敌,遵从强者的意志,向强者低头——
这是禅院直哉接受的教育。
他曾经利用这一点,理所当然地嘲笑和侮辱禅院姐妹,现在他终于尝到了苦果。
禅院直哉当然会不甘,但想到禅院家那群长老正打算让他退位让贤,放弃下任家主的位置,又忍不住生出几分痛快。
不是觉得他不配做家主吗?
没关系,那就让禅院家见鬼去吧。
被暗组织统领管辖,榨干价值……所有人都平等地去死,平等地有罪。
禅院扇:“最好是这样。”
他观察对方片刻,发现禅院直哉确实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后,点了点头,没有看身边默默跪坐如木偶的妻子一眼,和禅院直哉一道出了院门。
禅院扇被支走了。
禅院理园一动不动地继续跪坐在屋檐下,直到……她察觉到了外人到来的气息。
银白的花在灰蒙蒙的天里透出金属的质感,凭空包围住这片院子,血红的浓稠液体铺在地面上,像极了黑色坩埚中熬煮的药汁,带着令人神迷的魔性。
这是“魔女”立下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