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此言何意?不知《大同书》乃圣着,岂容诋毁!”
“圣着?邪典而已!虽然化用了先贤典籍,可是哪一样是先贤所图?摘字择句,偷天换日,完完全全是背离先贤所言之书。”
老丈带着他们到了位置:“就是此地,若是需要柴禾,则去寻村里的会计购买。”
说完,他便要离开。
“诶,老丈稍待。”
应昭上来,对后方的人挥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接着跟着老丈往前多走了两步:“老丈似乎对《大同书》十分厌弃?”
“哼!孩童戏作,化用先贤语句又曲解歧义。此书,号称继往开来之作,我看就是一个笑话。若是要推行此书由孩童诵读,简直误人子弟。”
老丈的话,倒是让应昭联想到了他家是开私塾的。
“可是,《大同书》内的信仰,不也是能令人为之奋斗一生?”应昭也不急着反驳,而是再问,“天下大同,戴圣之于孔孟而总结的盛世。”
“人人都读此书,真能未来可期?”老丈摇头,“此书一不尊纲常,二不尊君臣,三不明号令,作书之承禅提兵造反,反对君父,下民之人能读此书,就能以此反叛,稍有一点不顺心,定然会将他家江山葬送。”
“反正老朽已经老了,不知道年轻人们心中有什么打算。总之,此书于国无用,反而是祸国殃民之论。”
“若是作书之人,并不在意江山,旨在天下呢?”
应昭再问。
天下、家国。
老丈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凝重道:“不要家国?旨在天下?”
“若是用谶纬之道而言,国朝更迭,不过就是丧失天意。可是天意是什么?《大同书》认为,天意既是民心。
任何旱灾、洪涝、病疫之苦,并非无解,旱灾可以挖蓄水池蓄水;洪涝可以疏通河道、拓宽湖泊减少;病疫更是可以提前通过卫生之法防范。
那么如果人人都有意识的开始防微杜渐,那么于国有利否?于天下有利否?是否还需要关注天意?
纵使天灾,只需守望相助,众志成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么人岂能不胜天?
求乎其上,则得其中。
若是连盛世愿景都没有,还有大治的到来吗?”
应昭平和的看着前方:“《大同书》或许在许多人眼中是邪典,但《大同书》尚不完善。成都,是有贴放檄文的,应该不日就会到巴县来。凡是汤国之人,都可以就《大同书》不足之处进行抨击,提出完善之意,然后送呈天听。成都已经在做了,许多文人都在写。老丈若是觉得哪里不足,可以着作文章。每年会进行一次汇总,然后装订成册,刊行天下。”
“果真?”老丈诧异的问,“《大同书》不是国朝命脉吗?”
“既是命脉,岂能固守成法?《大同书》核心有一条,采用易经之言,‘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承禅皇帝看天下主要在一个变字。但天下需要稳定,因此《大同书》核心就在于,‘稳中求变’这四个字。既然天下会变,那么就定一个标尺,五年,十年,二十年进行一次小调整。人都在朝前迈步,恐惧变化的人,会被抛下。”
“哼!”老丈挥袖气哼哼的走了两步,显然是被戳中了痛点。
变化,就是老丈最不想看到的。
本来好好的当个村里的中产,还有知识的那种,完全可以装逼。
但是《大汤正音》、《中华字典》、《大同书》这些内容出现了。
明明他已经在努力的看《大同书》,想要穷经皓首,想要凭借此书在死前混个官当一下。
可是《大同书》是变的。
应昭本人也对《大同书》的再版有想法,既然已经当了皇帝,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将原有的很多内容砍掉了。
文章也更加平白质朴,大量的内容都是直指要害。
整本书以“天下大同”作为最高信仰,用来补齐华夏族在精神文化上的缺失。
然后提出了兼收并蓄,去芜存菁,推陈出新的理念。
接着开始规范华夏应该拥有的礼仪礼节,这里头很多都是儒墨的思想,但也化用了很多儒墨的书籍跟语句。
在治国上,提倡法治,法家的思维异常浓烈。
按照应昭自己补录的话:法律是底线,道德无法凌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