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里头就传来喊杀和惨叫。
崔颢走进去。
目睹着杀戮,和不断出现的弓弩手,以及真正能话事的青年。
“崔六!你干什么!”青年认出了崔颢,不由得大怒。
清河崔和洛阳崔是一个先祖。
开国的时候,洛阳崔氏被太祖强行割开,于是形成了两支。
虽然都用同一张族谱,但排行上,崔颢属于第六。
加上这个时代喜欢喊排行,尤其是大家族,所以崔颢也叫崔六。
“崔五!让崔浪滚出来!清河堂不过二品世家,一个小小的门子,也敢挑衅我洛阳堂一品门楣,难道不知道我洛阳堂乃是天下崔氏宗主吗?你们清河崔氏,是不把我洛阳堂放在眼里吗?”
崔颢怒叱。
方才司空易已经告诉门子他是丞相的儿子,那就是崔氏宗家,不开正门迎接也就算了,门子也敢嚣张直言丞相来了都得下马走路?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实力比拼了,而是清河堂在跟洛阳堂摆脸,如果自己不压住,那回头不用想,清河堂会说他们才是宗支,进而发动分裂。
百年了!
洛阳堂和清河堂明争暗斗还少吗?
“你!”崔五崔颖脸色难看。
崔颢才没有什么心神,依旧大声吼道:“让崔浪滚出来!今日本官受朝廷命令征清河崔氏粮草一万石!如果不给,我们只能撤回幽州,等秋收之后再南下!”
这一下,崔颖更是内心一惊。
等秋收,那现在好不容易被解围的清河崔氏,岂不是要被法庆的叛匪继续包围?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后方传来了轻笑声:“贤侄,何事如此暴躁?”
“清河堂这种家教,我不耻与尔等称亲族。”崔颢看到了崔浪来人,摆了摆手,“再者,今日我为国事而来,清河堂如此折辱朝廷命官,这边是你们的教养?”
“……”
崔浪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身着亮金色华服的他,终究年纪不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稍微沉默一下,继续保持着自己虚假的笑容:“贤侄有需要就直接派人来,何必亲至?”
“我不亲至,清河堂就等着灭亡吧!你们不知道征东将军,乃是关陇之人?”
崔颢冷笑,随意的编排了一个理由,在场崔氏高层内心一悸。
崔浪招呼了一声,让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方也都停手:“征东将军也不敢随意随意残害士族,贤侄此言,莫不是言过其实?”
“不敢?这天下纷扰,青州、幽州等地,肆虐的兵马又有多少?若是你们还心存结寨自保的心思,依旧如此傲慢无礼,那救了又有什么用?大军出征,本就是为了助阵而来,我等所率俱是客军。我能管得住手里的人,但关陇的人管得住自己的兵马不去抢掠你们的家产吗?”
崔颢又道:“若是你们想要尽快送走他们,最好给钱给粮再给人,配合征东军讨伐不臣。不然等蜀王东征而出,朝廷可没心思管关东死活!他们还得抢夺承天郡!”
崔浪一顿,再笑得热切几分:“贤侄这话说的!法庆祸乱冀州,本就该杀,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苍生,我清河崔氏理当全力配合。别说一万石粮食了,就是两万石,今日也能送往贤侄军营。来来来!别如此生份,五郎,去准备餐食,贤侄远道而来,回清河不过就是回自己家,怎么也得接风洗尘。”
“是!”
崔颖点了点头,招呼收兵。
至于死去的人,只能说悲剧,在现在乱局之下,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苟且?
崔颢收了怒色,走到崔浪面前作揖:“方才言语冲撞,多有得罪,仲父莫怪。”
“哪里的话!实在是门子骄纵得不像话,回头我就好好的整肃一番。岂有此理!实在是慢待了贤侄。对了,大兄诶,不对!应该是喊虞公了。不知虞公近来可好?”
“家父安泰……”
司空易看着两人很快谈笑生风起来,手悄悄揪着胡子,心中多有思量和诧异。
这事儿……就这么谈成了?
“难怪将军让我好好的看,看世家的虚伪,今日一见,果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