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刚不是他挺身将自己护在身下,恐怕此时的自己已经丧失了一条小命。
南宫桀只觉自己的右腿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连说话的声音都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见她眼内挂着雾气,一脸自责愧疚,忙轻声安慰,“没事,我死不掉的。”
他自幼冷情冷血,从不知体贴和保护究竟是什么概念,可心底却在最关键的一瞬间拼命告诉自己,他不要她出事,那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信念。
钱小福轻轻翻开他的裤腿,只见那伤口处已经血肉模糊,这绝顶山离城镇甚远,如果将他背回城里给大夫瞧,恐怕伤口早已恶化。
她又急又怕,同时也以最快的速度分析着事情该如何解决才是上上良策,四周打量了半晌,突然弯身,一把将南宫桀背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就算他定力再如何强猛,此时也红下俊脸,厉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离这不远处有一座茅草屋,那是我师父曾落脚的地方,在你腿上的伤没恶化之前,必须帮你尽快止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猛一用力,腿脚俐落的背着南宫桀向山底走去。
南宫桀心底也不知是气是怒,还是对自己此时正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感到丢脸,他终于肯相信上次在来福酒楼被她砸昏,果然是被她扛到兰山村里的。
这瘦削的背脊明明这么羸弱纤细,却让他感到如此安全舒心。
眼看着她颈间渗出一串串汗水,心头一紧,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万分难过窝心,这个小丫头,此刻怕是拼了命也要将自己保护得完好无缺吧。
半刻钟左右的时辰,他果然看到了她说的那个茅草屋,屋子小得可怜,只有个用干草堆成的草床。
四周设施简陋到极点,大概是长时间没人居住,屋顶有好多处都是露天的。
钱小福轻轻将他放在草堆上,便跑到一个残破的柜子里东翻西翻,“太好了,这药粉果然还在。”
南宫桀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褐色的小药瓶,撕下衣角的碎布,慢慢的将他腿上溢出的鲜血拭去,将药瓶里的药沫一点点洒到他的腿上。
南宫桀不吭不响的由着她在自己的腿上大做文章,她动作极轻,仿佛重一下,便会将自己弄痛的模样。
腿上依旧麻木着,只不过被洒了药粉之后,血竟然慢慢止住。
“这药粉是我师父临走时留下的,他心地很善良,见了那些受了伤的小动物,便会拿出这止血的药给它们治疗……”
听到这里,南宫桀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激全部烟消云散,“难道你将我当成那些可怜的山猫野兽了?”
钱小福听他不满的低叫,瞬间红了眼睛,泪水也渐渐湿了眼眶。
看着躺在草堆里俊俏的清离,她怎么也不敢想像,他刚刚居然会那么不顾性命的救自己于巨石之下。
她自幼虽然有家人疼爱关心,可内心深处却也知道,亲情与爱情之间是有区别的。
与清离相处的这些日子,慢慢发现他虽外表冷漠,有时候还很毒舌,可内心深处却很善良。
她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只在自己幼小而模糊的记忆中,将那个从未看清面孔的南宫桀当成今生要嫁的依靠。
可是娘说,这天地之间,能为她遮风挡雨,肯为她吃苦受累,愿为她放弃生命的那个人,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娘出生在书香门第,却爱上了斗字不识的爹,因为娘说,只有爹能为她做到这些。
所以她宁愿放弃富贵荣华,与爹在偏僻穷困的兰山村平平碌碌的过这一辈子。
心中泛起来的那奇怪的感觉,是感激他不顾性命的救了自己,还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南宫桀见她一脸的泫然欲泣,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肯定让她感觉到内疚了,强忍着痛笑了笑,“你已经将天神惹怒了,现在来哭已经晚了。”
钱小福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看他,“我……我什么时候惹怒天神了?”
“还说没有?那几朵蝴蝶香定是天界的名花,如今被你摘了去,天神一时震怒,便丢下两颗巨石砸你。”
他眼带几分笑意:“幸好这灾被我扛了,才救回你一条小命。不过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要谢谢你这次将遇难的机会让于我,这样一来,我以后便可洪福齐天了。”
钱小福被他一番胡勾八扯逗得又是哭又是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乱开玩笑。”
见她止了泪,心底一松,可腿间隐隐传来的巨痛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钱小福忙将随身带着的水壶递给他喝。
“不要,这是你辛苦采来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