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萧敬谢听雨道,“听三哥说听雨姐姐是他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在他困难的时候曾予以帮助,刘萧相见恨晚,敬姐姐一杯,谢谢姐姐对三哥的帮助和照顾。”
谢听雨哪肯示弱,嫣然一笑道,“妹妹见外了。三年来虽然慕容经常争战在外,但是我们推心置腹交的是情,重的是义,又哪里是时间空间所能阻隔?慕容此次回京路上险阻重重,是妹妹与他偶遇并助他退敌,慕容能够平安回来,倒是我应该谢谢妹妹才对。妹妹请满饮此杯。”
两个人女人俱是虚假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慕容明磊从来不知道女人还能拼酒,今日是大开了眼界。看着两个女人左一杯右一杯,尤其谢听雨面腮酡红,分明是有点多了。
慕容明磊心中着急,脑筋急转,突然灵光乍现对二人道,“最近公事烦忙,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自在了,不由想起了从前和怀王对诗的时候。我的才学自然比不上怀王,但是轻唱两句,倒也怡情。我们今日不如来个诗酒接龙,以诗下酒,如何?”
两人说这么多,其实慕容明磊才是那个核心。见他开了口,两人心中又恨又喜。
谢听雨秋波流转,微薰中看慕容明磊愈发俊美。如果没有刘萧在,她会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心中的感觉,既像下了地狱,又像飘入云端。
她嫣然一笑,问,“怎么接法?”
慕容明磊道,“我们每吟一句诗,下面一个人吟的诗至少有一个字同上一句接续下去,接不下去的要喝酒一杯,如何?”
刘萧从小讨厌写字,但是并不讨厌吟诗,因为阿婆教她的诗,当真全是脍炙人口境界绝佳,当下和道,“好。听说听雨姐姐是京城第一才女,萧儿正要请教。”
说到诗词,谢听雨自负京城无出其右,见刘萧飞蛾扑火自取其辱,心下不免得意。当下轻轻一笑,“慕容好提议,我们就以诗下酒。”
慕容见二人同意,想了想开口第一句,“太一况,天马下,沾赤汗,沫流赭。”
谢听雨接口笑道,“慕容酷爱宝马,我便接一个马字。”略一思索,吟道,“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
慕容明磊脸一热。谢听雨这句接得虽然不错,可是有暗指慕容明磊如天马行驹,争服蛮邦之意。
刘萧见天马两首,全部被二人占去,心中暗怪慕容明磊故意。脸上却笑道,“三哥和听雨姐姐果然心有灵犀,两首天马的好词全被你们占了去,刘萧只有献拙了。嗯,在小孤峰时曾与阿公阿婆纵马草原,得一句‘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听雨姐姐以为如何?”
谢听雨错愕地看一眼刘萧。
这句诗惟妙惟肖描写驰骋塞外田野风光,虽比不得天马意高境远,但也实属是佳句。尤其她和慕容明磊说的都是古人名句,而刘萧说的句子她却没听过。
慕容明磊拍手赞道,“好一句雪尽马蹄轻,词文达意,如临其境,如眼前见一匹快马如飞驰骋。萧儿此句甚佳,我对不出来了,我喝第一杯。”
慕容明磊痛快喝了第一杯。
李简暗叫主子高明,将两位佳人的怒气全转到自己身上,倒好像减了不少矛盾。
谢听雨惊异地问,“妹妹所吟是何诗句?谢听雨问广读诗书,为何没有听过?”
刘萧谦虚地道,“信口胡诌罢了,让姐姐见笑了。”
慕容明磊又道,“我再来一词,有了。‘上陵何美美,下津风以寒。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
谢听雨深深地看着慕容明磊,对道,“我对水字。诗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慕容明磊和刘萧都愣住了,尤其刘萧,她不敢相信谢听雨对慕容明磊的感情会如此之深。她看一眼谢听雨,又看一眼慕容明磊,似也明白了二人曾经的情谊。如果慕容明磊对谢听雨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她都想替谢听雨叫屈了。
想归想,做归做,不示弱是刘萧的本色,想一下,道,“我也对水字。诗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慕容明磊虽然没听过这首诗,可是意思还是能明白的。他心头一震,又感觉到了心痛,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冯素。是的,六年来她对冯素念念不忘,岂非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境?
刘萧,为何总能说到他的心里?
心中又犯起往日涟漪,简直一头两个大,这诗更加对不下去,又举酒杯道,“听雨和萧儿意境绝佳,明磊词穷,只好再喝一杯。”
才要喝,谢听雨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把酒杯从他手里拿走放在桌上,体贴地道,“这诗若要再对下去,桌上的酒都被慕容喝光了,我和萧儿妹妹只能眼巴巴看着了。萧儿妹妹既然给了慕容指环作为礼物,我也给慕容预备了生辰之礼,慕容看过再喝不迟。”
她也无比震撼!刘萧看似不羁大大咧咧,不想竟能吟出如此绝佳的诗句。看慕容的情景,此诗定是触及他的心事。
斗诗看来已经行不通,她要改变一下策略。
酒杯被拿走了,慕容明磊自己借醉酒装醉化解干戈的计划泡汤,他略带惆怅地坐下。
谢听雨对着门外叫一声,“朱儿,把画拿进来。”
侍女朱儿捧着一幅画进来,谢听雨接过,朱儿叫过程英并过两张桌子,谢听雨便将画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