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芷园。”谢江有些无力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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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高的青葛坝上,过膝的草地一望无垠,风过之处,黄绿的草地翻起一波波的波浪。有过百匹骏马正在这草地上或轻走,或引颈,或吃草,皆悠闲自得。
谢听雨一身白衣如雪,衣衫被风徐徐吹拂,隐隐勾勒出美丽起伏的曲线。她跪坐在案桌旁,一缕长发飘飞于光嫩的额际,秋水般的明眸痴迷于这如画的风景,如葱玉指轻握一根细毫,点着桌案上陈列的彩墨,细细描绘着最后一匹骏马浓密的鬃毛。给她磨墨的是一个清纯俊秀的十三四岁的女孩,梳着两个好看的流云髻,就像是画里走下来的仙童。
她磨着墨,乌黑清亮的眼睛入迷地盯着谢听雨和她的画看,带着一抹纯真的笑容。
“姐姐,你的万马图终于要完成了。”
谢听雨头也未抬,手下不停,只是微微一笑。
待她完成最后一笔,放下笔,仔细挑剔地地看着画卷,好一会儿才满意地说道,“这幅万马图,也只有在这青葛坝上才能画得出。”侧头对谢雪儿笑道,“雪儿,过来看。”
谢雪儿放下磨棒,坐过来看万马图,银铃似地声音喜悦地道,“姐姐,这画儿真好看,马儿们都像活的一样。”
谢听雨笑了,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对雪儿,她是从心里喜爱。
雪儿是太尉的私生女,只是她母亲五夫人沈思思出身低微,且性子极拗,不愿入谢家的门户,导致雪儿现在连个正式身份也没有,也也未登进谢家的族谱。沈思思也不在乎,因为她对谢江已经死心。
十年前只身带雪儿来了草原生活,用她傲骄的人格在青葛坝上生了根。她出身江湖,武功不错,便以养马为生。是谢听雨喜欢雪儿,这几年不仅帮她请了这里最好的老师,还每逢路过都会来看她。
雪儿这孩子极其聪明,所有的东西一学就会。她对听雨极为尊重,虽是姐妹,亦像师徒。
她抿嘴笑道,“姐姐不说我也知道,你画了这画儿,是要送人吧?不然何必如此着急日夜不停?”
谢听雨淡然一笑,语音里都是甜蜜。
“是啊,要送人呢,送给姐姐最心爱的人。”
雪儿看她如此高兴,好奇地问,“姐姐,那是个怎样的男人?”
小小的人儿,对姐姐心爱的男人有着很大的期待。
谢听雨脑中出现慕容明磊英武的模样,笑道,“他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这时,一声长啸划破长空,抬眼望处,是一只金色大雕正从天际飞来,眼前的马儿被惊得四散而去。
雪儿欣喜地道,“姐姐,是只金雕。”
谢听雨当然看到了金雕,只不过她在须臾间,一只金雕的雄姿骨架已经跃然纸上。再看金雕倏然扑下,一只没有来得急逃走的兔子被它抓在利爪间,腾空而起,雕唳高亢,傲然远去。
再挥数笔,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雕飞于画展的天际,为画中的骏马平添一抹华丽之色。
雪儿拍掌惊叹,“姐姐画的这只雕简直神了,堪称点睛之笔。”
谢听雨长袖一舒,看那腾起的金雕,自己也很满意。大笔一挥,一行秀丽的字题在上面:金雕万马图。
这时走帐篷里走出两个人,一个英俊好看的男人,二十五六岁,是程英,谢听雨的专人卫士,另一个是侍女朱儿。
程英在看到谢听雨的时候,眼睛陡然生辉。
“小姐,瑶姑娘来信说,秋山图到手了。”
谢听雨眼睛一亮,开始慢慢收画。
“好,我的万马图也画完了,咱们今天就起程回京。”
谢雪儿却小脸垮下来,失望地道,“姐姐这就要走了?”
谢听雨当然知道她的留恋,轻轻一笑,安抚她道,“雪儿乖,姐姐还会再来看雪儿的。你已经懂事了,好好照顾母亲,嗯?”
谢雪儿点点头,还是对她依依不舍,“雪儿会很乖,姐姐也要很快回来啊。”
谢听雨笑了,“好,姐姐很快就回来看雪儿。”
在沈思思和雪儿的目送中,谢听雨上车离开了青葛坝。